待得马球结束,粘罕与完颜宗望命人厚赏参赛之人,此时钦宗皇帝方才醒转,见二人欲起身离去,连忙上前躬身说道:“禀国相大人与二郎君,在下离城已有数日,朝中大事无人可决,且有犒军之物恐无人督促,难以齐备,望可怜在下,且放吾归城,为大国筹措金银。”
听完钦宗皇帝的话,粘罕将眼一斜,呵斥道:“南朝已尽属我国,公有何事需决?且犒军之资未齐,便要思归,莫非嫌我等招待不周?”而后吩咐左右道:“立即入城催促犒军之物,所需金帛一日不齐,便一日不许他们皇帝归城!”说完拂袖而去,只留钦宗皇帝一人愣在当场。
次日,便有金使入朝,将粘罕所说传于朝廷百官,索要金一百万锭,银两百万锭,绢帛一百万匹。百官齐称城中空虚,实难凑齐,于是金使又传粘罕之命,可以女子作价相抵,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良家女一人准银一百锭。百官只得依从,于是在整个京师之中大肆掠夺女子充数,一时间满城皆哭,妻女尽入金人之手,便是连皇宫中的妃嫔也难幸免。
《开封府状》曾记载道:“内中更有妃嫔八十三人,王妃二十四人,帝姬二十二人,嫔御九十八人,王妾二十八人,宗姬五十二人,御女七十八人,近支宗姬一百九十五人,族姬一千二百四十一人,宫女四百七十九人,采女六百四人,宗妇二千九十一人,族妇二千七人,歌女一千三百十四人,贵戚、官女、民女三千三百十九人。共一万一千六百三十五人,皆供金军淫辱。”
就在朝廷上下尽力筹措金军所求之时,而青城寨中的粘罕则是正在谋划一件大事——废掉钦宗皇帝,另立他人。
完颜宗望知道粘罕所谋,于是来到其营中说道:“虽然圣上曾允许我等行废立之举,但也有密诏命我等自许便宜行事,如今南朝已表请立藩,岂容中途生变?”粘罕听完,摇头不允。
完颜宗望又说道:“太祖曾止我伐宋,如今言犹在耳,圣上也因太祖之意故而令我等自便,国相何苦一意狐行?”
粘罕听后极为不耐,说道:“二郎君可是有私于宋?竟然如此不顾大害。如今宋兵尚多,民心未去,若是就此放手,必定后患无穷。若是更立异姓,则南朝国势易动,而后徐图混一,岂非善计?”
一旁的大将蒲芦虎也说道:“都元帅斜也也是此意。”
听二人说完,完颜宗望大怒道:“当日起兵南伐乃是我之首谋,因而我当为政,废主亲属不能如契丹虐待。”蒲芦虎见其发怒,连忙上前相劝,最后完颜宗望无奈悻悻而去。
待完颜宗望走后,一旁谋士萧庆对粘罕说道:“若废少主,则康王必自立,此人不似少主庸懦,请再思。”粘罕深思片刻说道:“宋若归诚于我,当保全。”
但随后粘罕便改变主意,又上书金太宗,不日降诏曰:
“敕赵桓:省所上降表,汝与叔燕王俣、越王偲以下宗族及宰臣百僚、举国士民、僧道、耆寿军人,于十二月二日出郊,望阙称臣待罪事,具悉。背义则天地不容,其孰与助?败盟则人神共怒,非朕得私。肇自先朝开国,乃父求好,我以诚待,彼以诈欺。浮海之使甚勤,请地之辞尤逊。析木版图第求入手,平山伪诏曾不愧心?罔天罚以自干,忽载书而固犯。肄予篡绍,犹事涵容。迄悛恶以无闻,方谋师而致讨。犹闻汝得承位,朕望改图。如何复循父佶之覆车,靡戒彼辽之祸鉴?虽去岁为盟于城下,冀今日堕我于画中。赂河外之三城,既而不与;构军前之二使,本以间为。惟假臣权,不赎父罪,自业难逭,我伐再张。将臣多激怒之心,战士增敌忾之勇。息君犯王不韪之罪,丧亦宜乎;晋师有三无报之名,倍犹未也。以是济河航苇,降汴燎毛,人竞覆昏,天莫悔祸。谁肯背城而借一,果闻举族以出降。既为待罪之人,自有易姓之事。所有措置条件,并已宣谕元帅府施行。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金太宗诏谕一下,便将钦宗皇帝废为庶人。而后粘罕又命人入城传令于道宗皇帝,限其次日率宫眷出城,推立异姓。并将金太宗诏谕入城宣读。
次日,粘罕与完颜宗望亲率大军,自南薰门外至青城大营,沿路分作两排,等待道君皇帝出降。至午时,道君皇帝率妻妾、子妇婿、女奴婢络绎而出,在金军重兵看押下抵来到粘罕和完颜宗望面前。粘罕下令内侍指认点验后,道君皇帝与后妃、诸王、帝姬皆乘车前往金营;后宫以下,由金军骑兵背负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