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岳飞笑着说道:“国主想必也知道,如今中原并不太平,金人占我河山,中原汉民无不深受荼毒,四处高举义旗,因此便对刀枪兵器有所需求。不瞒国主说,我山上便铸造些粗制兵器,若是国主不嫌弃,自然也可向国主销售一部分。”
岳飞之所以敢这么大胆,便是因为此地乃是滇南,对于私铸兵器并不像大宋一般管制的那般严格,而且也正如云涛所说,东西在哪里卖都是一样,自己之前不在自杞国中销售,主要是不想引人注意,如今既然已经走露了消息,若是再做隐瞒,反而使人觉得自己心有异想。况且以自杞国蛮兵的素质,便是拿上刀枪,也远达不到金人那般威胁,因此便大方承认。若是这云涛识机,便让些折扣予他,将那些残次品加工一番后卖给他用也是无妨。若是他贪心不足,想要侵吞自己的利益,那不好意思,自己麾下的大军却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他想今日将自己留在此处,凭着自己三人本事,也可轻易出城。
听了岳飞的话,一旁陪酒的刘睿借着酒意开口道:“丘先生自中原而来,自然应当听过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既然那石城郡乃是自杞国国土,则其治下亦当属陛下所有。如今丘先生山上有能工巧匠,到时何不由陛下派人一同开采,而后共同铸造兵器。至于成品,又何必说什么买卖,丘先生身在青溪山上,自然也算是我自杞国的一份子,到时你与陛下合作,武装起一支大军来,这大理国境内自然是横行无忌,到时拿了大理国的江山,丘兄便是封侯拜相亦非难事,岂不强过在山寨之中蹉跎?”
岳飞听后冷冷看也刘睿一眼,见上方云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知道这二人在自己来之前便已经有了定议,想要借此机会收服自己,使山上能工巧匠为自杞国所用。如今这一番说辞便是给自己开出来的条件。
但岳飞当年在大宋时候便早已是身居高位,又如何稀罕这小小自立之国的空口许诺,至于打造兵器的方法,更是岳家军中的不传之秘,除了匠作营的工匠外,便是连寻常的将官都不知其要旨。这刘睿轻飘飘的一席话便想要将人员派入到自己山上,却是想得有些多了。
于是岳飞开口道:“云柳先生之言却是令在下想到一则故事。当年秦末之时,群雄并起,楚霸王项羽于鸿门设宴招汉高祖刘邦来见,席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幸得樊哙勇武,方能救得刘邦一条性命。今日听得云柳先生之言,却好似当年范增劝项羽一般,其意非浅。国主可知这鸿门宴的故事么?以为丘某所言如何?”
身为一国之主,这云涛对于中原历史的了解自然非浅,而且从其一口流利的汉语和重用汉人为国师一事便可看出其志非小。因此如何不知这鸿门宴的故事。他自然也能听出岳飞话中所指,但此刻他却是乐得装傻,便笑着开口道:“项羽和刘邦寡人倒是听过,只是这鸿门宴却未曾知晓,但想来宴请,便总是好的。方才国师所言,稍后再议。今日主要是宴请丘兄,想要听听丘兄对如今局势的见解。”
岳飞见云涛轻轻将此事揭过,也便不再开口,只留下刘睿尬在当场,也不知是酒饮得多还是被岳飞以暗喻点破了居心所以有些羞愤,故而将脸涨得通红。
这时云涛继续说道:“丘先生自中原来,想必对如今宋金两国局势大有了解,不知以先生之见,宋金两国如今大势如何?我自杞小国又该如何在这乱世之中争得一些自己的地位,带领族人一路向前。”
看着云涛灼热的眼神,岳飞心中不禁一阵恍惚,暗想道若是赵构有这般进取心,当日早就还归旧都,将金人驱逐出境了。但转念一想,蛮族本就生活在这贫瘠之地,若无这般进取精神,只怕早就亡族灭种了,和赵构那般锦衣玉食的天下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自己指望赵构能有这般进取心,实在是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到这里,岳飞开口道:“如今金国在年前连逢大败,再加之国内动荡难定,一时间只怕是无力南侵。而大宋则只想偏安一隅,又且国中良将尽去,短期内自然也无北上的打算。因此,若依在下判断,宋金两国只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稳时光。至于国主所想,无非是想借两国相争之机,用兵广南西路,借机占些便宜罢了。不过恕在下直言,若是以自杞国的兵力,想要入侵中原,只怕是有些夜郎自大了。不如好生整顿各部,多与大宋来往,发展国中实力,方是正道。”
云涛沉吟半晌后才开口道:“原本以为这数年发展,我自杞国大军也可与宋军一争高下,但听先生一说,却好似无半分机会。”
这时一旁的刘睿插言道:“陛下,刘某觉得丘先生有些言过其实,在下自中原来此不过三年,一路西行时只见得宋军各处军纪崩坏,官军纵兵劫掠时常有之,百姓苦之久矣。而且宋军不耐久战,我中在原时见其与金军方一接触便四散而溃,实在是不堪一击。若我国中起兵,兴王道之师入广南路,到时解百姓之苦,自然受百姓爱戴,而且以大宋以弛废之军与我相对,又如何能胜?如今唯一欠缺的便是兵械衣甲而已。”
岳飞听罢此人说话,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发笑,宋军确实在对阵金军时一触即溃,但金军将士是何等素养,哪里是这小国蛮兵所能比拟的。再说百姓爱戴更是夸夸其谈,在中原百姓心中,这蛮人只怕连金人都不及,又如何能得汉人民心?到时只怕是大军一入广南路,便被守军围歼也未可知。而且在岳飞心中是极看不起像刘睿这般引狼入室之人的,若是放到前世,这无疑便是汉奸一流。
想到这里,岳飞不禁冷冷说道:“国师果然好打算,但你可曾在大宋为官?又可曾入伍?”
刘睿被其问得一愣,说道:“未曾为官,亦未曾入伍,不过刘某也多读典籍,研究兵法,虽然不敢说精通,但也自认对局势看得清楚。不知丘兄所问何意?”
岳飞笑道:“原来国师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两国相争,是要流血的,若是国主因你一言贸然进兵,到头来只怕是生灵涂炭,白白失了性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