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又是雪霁初晴之时,西湖东南处吴山上,一行数人正在向上攀登,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须发斑白,手持竹杖,健步如飞,眼看行了这许多路,却只是鬓角微微见汗,气息却丝毫不乱,反而是身边的仆役挑着竹篮,有些气喘。
过不多时,那男子登上吴山,来到子胥祠中进了香,随后便来到祠外平地处,这时后方才走来几名女子,一个个粉腮通红,香汗淋漓,显然是累得不轻。
那男子上前几步,将为首的女子扶住,笑着说道:“早说夫人便在府中歇着,何苦要随我走这趟辛苦路?”
那女子掏出锦帕,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亦带着笑说道:“我若不跟着你,谁知道你名为登山,实不知又到哪座勾栏处饮花酒去了。”
那男子面带尴尬,苦笑着说道:“我好歹也是个王爷,在你眼中竟然如此不堪,说出来岂不让人笑话?”
那女子闻言冷哼一声道:“若非当年岳兄弟提点,让我盯紧些你,也不知你这些年得做出多少祸事来。”
那男子听到“岳兄弟”三字,神情便黯淡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已经五年了.....想不到时日竟然这般的快。”
那女子见其神色黯然,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竟然勾起了自己相公对故人的追忆,于是便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也叹口气说道:“是啊,这一晃就是五年了,若非当年岳兄弟提醒我在楚州时要多加小心,只怕今日妾身便不能陪在王爷身边了。”
原来这男子正是岳飞的结拜义兄,横海、武宁、安化三镇节度使,咸安郡王韩世忠,而那女子便是其妻杨国夫人梁红玉。
二人正说话间,一旁的仆役将竹篮打开,在空地石几上铺了锦布,摆上茶具,又在子胥祠中借了两张木凳,擦拭干净后让韩世忠夫妇落座。
韩世忠端起茶来饮了一小口,随口吟得《南乡子》一首,词云:“人有几何般。富贵荣华总是闲。自古英雄都如梦,为官。宝玉妻男宿业缠。
年迈已衰残。鬓发苍浪骨髓干。不道山林有好处,贪欢。只恐痴迷误了贤。”
听到丈夫词中的萧瑟之意,梁红玉正要相劝,突然山道处传来一声叫好之声道:“好词!”接着便见一个中年男子文士打扮,身后跟着一个书童打扮的青年,自山道边转了出来。
那男子走上前来,一旁的仆役正要将其拦下,却见韩世忠挥挥手,于是便闪到一边。
那男子走上前来,躬身一礼道:“在下丘山兴,见过二位,方才听得先生一首好词,心有所感,不觉出声,冲撞了贵人,还请恕罪。”原来此人正是易容而来的岳飞,他探得韩世忠今日要来登吴山,便与岳雷远远地缀在后头,直到此时方才露面。
韩世忠笑着说道:“知音难得,老夫粗陋之词,难入方家之耳,却令先生见笑了,若无事,便请坐下饮杯清茶如何?”说罢命仆役去再取来一个木凳,多拿出一个茶杯来倒满,推到那人面前。
岳飞见状拱拱手道:“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说罢便坐了下来,然后将茶一口饮尽,随后笑道:“果然好茶,正宜此景。”
然后也吟出一首南乡子来,词云:“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