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卓家更强,那辰国就会灭亡或分裂。试问天底下有哪一个皇帝,会希望自己的国家分裂呢?”</P>
“所以啊,太子在还算好,梅家还有时间在北边屯兵,飒兰也还能在此期间培植势力,同时去加速卓加内部的分裂。就这样慢慢的,仍是有机会从他们手中夺得天下。”</P>
“丫头啊,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那必定会用尽飒兰一生的时间,甚至是好几代人的夙愿。恨一个人,在权利纷争中没有太大的意义,太子死了,那底下千千万万的贪官酷吏不会死,总会有人为了利益替代他的角色。”</P>
白芷越听越觉得委屈,“可是那该怎么办呢?难道让他们继续作恶?”</P>
“只有让那些心怀正义的大多数人,都走上这个竞争的台子,方能迎来曙光。因此,人们需要信仰,需要能引导他们信仰的人。飒兰作为皇室之人,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P>
“丫头,做他的王妃会很苦的,苦一辈子,时时为大局计。你的苦楚,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老师看得出,你是一个有自己主意的人,这对你来说,无异于敲碎你的骨与肉,在这场纷争中重塑另一个你。”</P>
白芷品着这句话,一颗心沉了又沉。</P>
这话的意思是,要她为了孟瑛,放弃自我。</P>
白芷一时得不到答案,她仍旧在渴望有其他的出路,她争辩道:“可这是当权者要考虑的事,普通人也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多?比如阿典,若是太子现在就在你面前,他欺负了你哥哥,残害你的家人,你会选择不杀他吗?”</P>
胡典眼睛晶亮,竟狠狠点了点头,“我当然会选择不杀太子!”</P>
这回答惊掉了白芷的下巴。</P>
“我家祖上可是大学士呢!怎可让祖宗蒙羞!”胡典拍着胸膛,满脸都写着骄傲。</P>
胡庚看着他弟弟,满意地笑了,其他人也是眼神炯炯。</P>
他们开始七嘴八舌。</P>
“胡小弟这话可不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与祖宗可没什么关系!”</P>
“好歹也是读圣贤书的人,怎能仅想着自己!”</P>
“江海!你这话也不对,想着自己也没错!只是说来也奇怪,我们这一路上遇到的人,那些仅想着自己的,都因为受不了痛苦,而选择了自我了断。”</P>
“是啊!苦难之时,心头还得装点东西,才有劲儿活下去。”</P>
“我就想活着,活到老死,活到长命百岁,说不定就能看到大辰,重回盛世的那一日!”</P>
……</P>
在这肮脏又恶臭的大通铺里,这群人坚定得可怕。</P>
这是一种生于安逸年代的人难以体会的情感,超脱了自我的范畴,他们为国为民,为将来的太平盛世,为心中的一个信仰。</P>
白芷仰头看他们,他们依旧挥着衣袖争辩,唾沫星子横飞。</P>
月光洒下,好似此处是明亮学堂,他们在各展所学,舌战群儒。</P>
他们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P>
这样的坚定,让白芷羞愧,她朝卓云野磕了好几个头,“老师,白芷受教了。”</P>
*</P>
白芷与他们达成一个计划,她需要利用月君,到军队那边去探查逃离路线。</P>
于是白芷早早等着月君吃饭。</P>
但等月君入了座,她却无动于衷,一脸不悦。</P>
月君大大的眼睛充满了不解,“白姑娘因何事不悦?”</P>
白芷轻飘飘地从悦君身上划过眼神,满眼冷漠,“昨日我问月君,午膳过后要去何处,月君拒不相告。”</P>
月君懵懵的,“所以呢?”</P>
“爱是极致的坦诚,我连你的行踪都不知道,你如何证明你爱我!你既不爱我,我又为何要爱你!今日这饭月君自己吃吧!”白芷以一种高傲的姿态对月君说完,扭头就走。</P>
她起身走了,月君看眼前空落落的座位,一种恐慌之感袭来。</P>
他不要,他不要他对面是空的!他不要一个人吃饭!</P>
他想起儿时,看到父亲与那些女人吃饭,有说有笑,父亲还会教他其他孩子们如何用筷子夹菜。</P>
而他只能远远看着。但他颇有兴趣,对着空气练习,练习夹面前的菜,练习夹放在远处的菜,练习如何承接别人给他夹的菜,练习如何给别人夹菜。</P>
练习了许久,许多年。恍然回神,他的对面空空如也。</P>
就如此刻一样。</P>
霎时间,月君踉跄着起身,他慌乱地追上白芷,在她身后喊道:“不是,不是的!我告诉你行踪!我告诉你!你还会爱我吗?”</P>
“不会。月君若总是防着我,又何谈爱呢?”白芷冷漠道。</P>
她顿了顿,继续道:“月君啊月君,你得记得你是一个毒蛊人,你全身的每一处,都散发着剧毒。你这样的人是没有人会爱你的!这世间不会有人陪你吃饭,也不会有人陪你下棋!”</P>
月君听着这几句话,竟有锥心的疼痛之感,他的呼吸渐渐急促。</P>
他看着白芷不停在往后退,离他越来越远。</P>
心痛的无以复加,他往前踉跄两步,“白姑娘,你别走!”</P>
白芷继续后撤,道:“你别过来,你靠近我我会死的!”</P>
“可那日钓鱼还你说了不怕的!”月君恳求地喊。</P>
“那是因为你那日做的好!你给我圣女的位置!我才愿意爱你的!可你昨日瞒着我,拒绝我,这不该,你若真的爱我,就该设身处地的为我考虑!”</P>
“那我都告诉你!我都告诉你还不成吗!”月君眼泪都快急出来了。</P>
白芷见状,轻轻扬起嘴角,“那我以后想跟着月君,月君去哪我去哪。”</P>
“好!好!”</P>
月君终于逮到了白芷,他跪在了地上,紧紧抱住她的小腿,急促的呼吸着。</P>
白芷松了一口气,她隔着衣袖,将手搭在月君的头上,“如此,你倒是还值得爱。”</P>
她笑不达眼底,柔声对月君道:“你要记住,你全身皆毒,除了我,没有人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