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瘆人,白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P>
高春阳看白芷不适,便讲起了往事,好歹能让白芷不那么怕他爹爹。</P>
几人在院里晒着太阳,聊起了天。</P>
“我十岁那年,我爹就成了我的玩伴。以前他是什么模样,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一直都是孩子心性。你别瞧他这样,他不坏的……”</P>
白芷想问他是何人所伤,却有些问不出口。</P>
安吉却在此时发了声,“他是单族人?”</P>
“安吉你知道?”白芷有些惊讶。</P>
安吉抱起了手臂,微皱着眉,“知道啊!我也是单族的,他是不是叫高朗?”</P>
高春阳点头,“是!我爹爹就叫高朗!你认识他?”</P>
“听过他的名字!高朗被称为单族的叛徒!我们那儿的人都不喜欢他!”安吉道。</P>
白芷有些不解,“为何?”</P>
“单族向来与辰人不睦!”高春阳很是不悦,“他视辰人如洪水猛兽,不愿与辰人交好!我爹不过是想使两族和睦,便被他们视为异类,打成了傻子!”高春阳说着,眼里全是愤恨,双手握成了拳。</P>
安吉闻言,心里很是不舒服,“我还不喜欢你们辰人呢!天天对我们单族人喊打喊杀!好像我们招你们惹你们了!”</P>
二人竟然嘴上斗了起来,谁也不让谁。</P>
一来二去,白芷也大抵了解了来龙去脉,两族之间积怨已久,矛盾极深,高春阳的父亲想要促进两族和睦,却被单族的人当成叛徒,有家不能回。在一次暴乱中,后脑勺被打了个极大的坑,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成了个傻子。</P>
两个族群之间就有这样的矛盾,那巍县六个民族之间,要实现真正的融合,简直难于登天!</P>
“可你们本是同根生啊。”白芷听得头疼,“若是不解决这个问题,巍县便割裂严重,只会越来越穷。”</P>
林英忙完了后厨中的事,出来便听到了这句话,“白姑娘说得极是!”</P>
林英走到白芷面前,拉起了白芷的手,“姑娘,我知道哥哥让你来这巍县欲意何为,我也很感激你,但如今你也看见了,这处远比你想象中复杂,甚至是危险。我虽希望姑娘能帮帮我们,但是也怕姑娘身受其害,我这心里实在有些不安……”</P>
白芷叹息一声,她有些挣扎,这事越来越难办,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于是她问林英,“林先生是刺史大人的妹妹,为何不去投奔兄长,却要在此处安家?”</P>
林英闻言也长叹一声,“姑娘有所不知,哥哥当年还是邻县的县官时,被单族的人给绑了,威胁巍县的县官要钱要土地。幸得我夫君出手相救,他是个一心只想让族人过上好日子的人,我一眼就看上了他那满是朝气的样子。我们一起努力了好多年,却始终不见成效。”</P>
“直到那年事发,夫君躺在床上气若游丝,长久的昏迷。我灰心丧气,正准备带着他们去投奔哥哥。东西都收拾好了,夫君却醒了,他醒来第一句话,不是渴了饿了,而是想要回家……”</P>
“在我与他十几年的朝夕陪伴里,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他醒来后就傻了,说他在单族有父亲母亲,有七个弟弟妹妹,弟弟妹妹们嘴馋想吃糖,他便到了巍县市集。”</P>
“他说,那是他第一次到巍县,他第一次知道,买东西要用银钱,第一次知道出恭的地方叫做茅厕,第一次知道衣服要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可以不长跳蚤。无数个第一次,让他见到了难以想象生活,这样的生活太美了,他拼了命都想过上。”</P>
“但是他从未对我说过他想回家,他不敢说,只是拼了命的去做。却是在傻了之后,才敢说出了心里话。”</P>
“从那时我便知,我不能走!我是琼州刺史林凌的妹妹,我有哥哥庇佑,我都做不到,那这巍县还有谁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