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翎与这老伯聊了会儿天，走到他家里坐了会儿，才知道他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没有双腿在战场上就是累赘。</P>

老者道，“我这腿都废了二十年了，那会卓将军还嫩着呢！刚打了胜仗，那不可一世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得！”</P>

老者一边说话，一边拿了一箩筐的干草，开始编起了草鞋，“当时我在战场上被砍断双腿，本来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是卓将军将我背了回来。我说都成这么这模样了，有什么好救的！浪费药材！就算救回来了，也难以活下去！”</P>

“卓将军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坚持住！没想到我命大，竟然还真让我活了下来！但是这人没有腿啊，生不如死，我倒是宁愿死了！后来的日子难熬啊，我出了军营就只能去街边乞讨，我他娘的一个当兵的，去讨饭，你说笑人不笑人！早知道死在战场上好了！”</P>

“后来我在讨饭时，卓将军发现了我，听了我的经历，他那眼泪啊，流得跟下大雨似的。我说这堂堂一个大将军，哭成这样岂不让人笑话！”</P>

“但卓将军什么也不说，只说让我等着！随后不久，他就召回了许多伤兵残兵，在这黔南给我们安了一个家！他还将我媳妇儿从南蛮给偷渡回来了！”</P>

卓翎有些惊讶，“老伯是南蛮人？”</P>

“是啊！我南蛮人，所以我想不到啊！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只道行军打仗一辈子，该我享福了……”</P>

“我从没见过那么心好的人……”</P>

“后来啊，这山里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大家都是再也打不了仗的人，但是卓将军没有放弃我们，给我们安了家。”</P>

“卓将军给各地当官的都打了招呼，凡是当了兵，家中困难的人都给照拂，像那些日子过不动的妇人，他就让她们聚集在一处安家，一个人耕不了的田，三五个人就行，你帮帮我，我帮帮你，日子就好过了起来。”</P>

“说起来可神呐，我们这儿的妹子那可比我们这些老爷们都能干！到了农忙时节，实在干不动，若是不打仗，老将军都会派兵来帮我们！若是打仗，他就让官府拨款，请人帮我们干！”</P>

“我们这儿现在可是黔南产粮最多的乡里！”老兵说着，满脸骄傲，手里的草鞋便编好了一只。</P>

他递给卓翎，“郡主比比，大小合不适合？”</P>

卓翎接过，称赞道，“老伯编得可真快！”</P>

“那是！我这下不了地，就只能干些手上的活儿，一开始不能两天编不了一双，慢慢的熟能生巧，一天能编五双！养活一家子不成问题！”老兵越说越兴奋，恨不得再跟卓翎吹上几天的牛。</P>

卓翎听得话都说不出，她想，她或许是明白了。</P>

几人在山里待了几日便走，离开时，村落的人都来相送。</P>

“郡主以后再来啊！”</P>

“下次柿子熟的时候再来！”</P>

……</P>

山口的风刮着，吹得卓翎想流泪，他开口问封天翔，“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几处？”</P>

“多着呢！还有好几处！”封天翔答道。</P>

卓翎脑子还有些清醒，她继续问，“这虽然能巩固军心，但并不是全部，在军内我爹又如何实现拉拢人心的呢？”</P>

封天翔微微勾起嘴角，风吹得他的卷发胡乱飞舞，“我若说，他什么也没做，他就是真的把我们当兄弟，你信不信？”</P>

卓翎不语，她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P>

兵书万卷，每一页卷首都在写重要的是军心。</P>

卓翎喉咙哽咽，“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