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沉了口气，旁边拉了个小凳子坐下，她道，“还请老伯给我讲讲，愿不愿帮，能不能帮，我听完后再做决定……”</P>

老者看着白芷认真的眼神，也沉了气息，他开始娓娓道来。</P>

“这地方乱了。”</P>

“三年天灾，掏空了所有人的家底，官不作为，民不聊生。”</P>

“无路可走的百姓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落草为寇。当百姓没有吃的，去做贼就有吃的。于是贼匪人数越来越多，后面竟能与官府分庭抗礼！”</P>

“半年前，官府终于坐不住了，想要剿匪。但为时已晚，他们没想到，贼匪的数量早已不受控制，连官兵都难以与之匹敌。于是丹宁城陷落，当官的被贼匪逼到了绝境，退到了丹宁河南面。”</P>

“丹宁城本就是被丹宁河一分为二的，于是从此，丹宁河以南是官家和那些有钱人，丹宁河以北是我们这些穷人，出不起钱，买不了丹宁人通牒的人。”</P>

“一河之隔，天上与地下之隔！”</P>

“贼匪占据了丹宁城北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来城里抢夺粮食，抢夺女人。可粮食并不是无穷无尽的，抢完了粮食，他们开始吃孩子！水煮油烹！丧尽天良！”</P>

“渐渐地城里人没人敢出门了，哪怕今年没有灾，也没人敢出门劳作了！没有劳作就没有吃的，没吃的就去抢，粮食抢光了，就抢孩子，抢女人！”</P>

“个个都恨那贼匪，却个个都变成了贼匪！”</P>

“所以这丹宁城，没有交易，只有抢夺！”</P>

白芷听得心惊，“丹宁城被土匪占据，朝廷不管吗？”</P>

“朝廷？朝廷是什么？南辰还是北辰？他们在抢夺那些水草丰茂的城池，何时管过我们这偏远丹宁？只要丹宁城的人给他们交钱，他们就觉得这地方一片安宁！”</P>

“那贼匪既然占领了半座城，没人统领吗？总要有人种粮食，有贸易才有钱进啊？”白芷简直不理解。</P>

“贼匪都是我们这些穷人，穷人没读过书，哪管得了明天啊！今天吃饱今天不饿！靠打架抢夺地盘为生！人多就会分好几个寨子，各自为政，一片混乱！”</P>

“这世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呢？”</P>

老者直摇着头，他百思不得其解，或者说，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敢相信。</P>

白芷想起在城中所见到的一切，悲从中来。</P>

初升的太阳敲不开紧闭的门扉，拿着钱财却买不到一口吃食，人人脸上都是恐惧。</P>

这里没有交易，也没管制，只有人人自危。</P>

秩序，崩坏了！</P>

这崩坏的秩序，于贼匪而言，或许叫做自由，叫做强大。</P>

但是对普通人而言，就是遭难。</P>

要在这样的世界活下去，要么最坏！要么最强！</P>

老人，孩子，女人，病人，矮子，力气不大的人，性格温和的人，不够狠心的人，所有普普通通的人，都是蝼蚁，贱草，尘土！</P>

好无助的鬼地方啊！</P>

哪怕是官府恶毒，征收苛捐杂税，也好过这没有秩序的世界。</P>

但说到底，都是一样的恶毒！</P>

白芷咬着牙，说不出一句话。</P>

她果然帮不了他们一点，她连自己的生路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