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完全好了。</P>
他已经数年没见到白芷的面容了,这一下竟让他湿了眼眶。</P>
身旁的孩子乖巧地睡在襁褓里,嘴角泛着一点白,舌头还吐出一个小泡泡。</P>
那种她还活在世上,还与他有了一个孩子的不真实感,让他忍不住潸然泪下。</P>
一切都是他不敢奢望的美好,像是一场梦。</P>
他轻轻放下灯盏,在孟瑛的牌位前跪着重重磕了三个头,无声地说着对不起。</P>
细微的响动还是惊醒了白芷,她隔着屏风看着那跪拜的人影,就立刻知道是卓遥回来了。</P>
这个人看上去强悍威猛的,却是动不动就给她那死去的丈夫磕头,白芷有些难以形容这感觉。</P>
她轻轻下了床,走到屏风边,探着脑袋问他,“你回来啦?”</P>
听她尾音上扬,卓遥忙抹了一把眼泪,回眸看着她,“对不起,我没能及时赶回来,梅少鸿的事是我思虑不周……”</P>
白芷见他这蠢样好笑道,“干嘛一回来就道歉,这不是没事吗?”</P>
卓遥还是难受地低下了头。</P>
白芷见他沉闷,娇嗔着逗弄他,“你不抱抱我?”</P>
卓遥哽住,抬起手又放了下去,“身上太脏。”</P>
白芷这才凑近看他的脸,有些憔悴,还有泥垢,身上确实一股味儿,双眼红的不成样子,“你几日没合眼了?”</P>
卓遥想了一下,“七八日吧。”</P>
白芷牵起他的粗粝的大手,连手背都沾染了干硬的泥土。</P>
她在被梅少鸿用刀抵着时,孩子哭闹不止时,也曾埋怨过他怎么不在她的身边,但是此刻他真的站在面前,还是这副模样,那些埋怨早就烟消云散了。</P>
此刻的白芷什么也不求,她只想求天下太平,家人团聚。</P>
她轻轻牵起他,让下人备好水,想让他好好洗个澡。</P>
卓遥却有些急,他想快些拥她入怀,“冷水便行,冷水快些。”</P>
“不行!冷水洗不干净!谷谷还小,不洗干净不能抱她!”白芷一把将人按进了浴桶里。</P>
“谷谷?”卓遥微微挑眉。</P>
“是啊!有的人,名字都不给孩子起一个,还劳烦人家周礼起的名,有你这么当爹的吗?”白芷笑着怨他,还给他清理着结块的头发。</P>
“怎么叫谷谷?怪怪的!”卓遥显然不满意。</P>
“哪里怪!人家是谷雨时节生的,雨落生百谷,万物皆可期,这多好听啊!你多叫两次就觉得可爱了!”</P>
“谷谷?咕咕咕的……不过,多叫叫也挺好听。”卓遥说着,嘴角微微上扬,“得给周礼备一份大礼。”</P>
“那大名呢?”白芷现在才想起跟他商量。</P>
卓遥想了一阵,“小名为谷,大名为穗,岁岁平安,叫穗岁,如何?”</P>
“穗岁?”白芷默念着这个名字,而后猛地拍了拍卓遥的背,“哦!以前怎么没发觉你那么有文化!”</P>
卓遥被夸了,压不住嘴角的笑意,“小时候这字总写错,还挨了不少板子!”</P>
“哈哈哈,说不定是天注定呢,你和穗岁有缘分。”</P>
卓遥听这话窝心的暖,“嗯,许是,天注定的。”</P>
二人笑闹着,终是在漫长的沐浴后,拥着他们的孩子入眠。</P>
只是第二日,卓遥就不得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