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真是怕了，怕他真的将分开二字说出口，有些话一说出口，就难有挽回的余地。</P>

卓遥也同样说不出口。</P>

在他年少时的人生设想里，女人并不能影响他分毫。他想娶几个娶几个，三妻四妾是基本的，谁若是闹得家里鸡飞狗跳他就休了谁，谁也不惯着，像卓蓉这样的事多的人，他都不想理。</P>

他不会对人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觉得那是女人妄想。</P>

娘亲死时，他没有像卓翎一样撕心裂肺地哭，他只是气，还一直想不通，她就因为父亲带回来个女人和儿子就把自己给活活气死，是不是太傻了些？</P>

直至今日，他还是觉得娘亲很傻。但他面对白芷时，却说不出这样的话。他在黑风寨时就想娶她，却没想过只娶她一个人。</P>

可后来的日子里，见过孟瑛是如何对她的，就变得自惭形秽，心虚不已。</P>

渐渐地，连想娶她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远远望着，觉得他们该这么幸福。</P>

就像一匹被悉心照料万般珍惜的好马，到了自己这里只有粗草劣粮，就总会担心马儿会不会吃不惯，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跑回去找它原来的饲主。</P>

有一日它原来的饲主找了来，马儿乖巧，会跟自己亲昵地撒娇，可若那饲主拿出最好的草料呢？</P>

马儿会走吗？</P>

它若不走，便是一匹有灵性的绝世好马，可它一辈子不想走吗？</P>

哪怕自己用粗草敷衍它，用鞭子训斥它，在漫长的岁月里遗忘它，它也不会走吗？</P>

虽然卓遥知道自己定会为了留住这匹好马的心，加倍努力，细心照料，但他不能确保自己每一点都能合它心意。</P>

他知道，他一辈子都会因此担惊受怕，在剩下的每一日每一夜，他都会为了爱她，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P>

只要这匹马，有一点想离开的念头，哪怕只是一点。</P>

那他这一生，满盘皆输。</P>

白芷见卓遥许久许久没说话，心乱如麻。</P>

他的眼中没有一点光彩，再也照不出自己的影子。</P>

她使劲摇晃着卓遥的身子，“你说话啊！卓遥！”</P>

“你说话！我求你！”</P>

“阿遥，你说说话，告诉我好吗？”</P>

许久，卓遥才听见她的呼喊，渐渐的思绪回笼，他微微张嘴，想说出思虑已久的结果。</P>

但白芷从他眼里看到了绝望，那是一种直觉，直觉让她心痛麻木。</P>

她不想听！不想听！一个字也不要听！</P>

白芷一把揪住卓遥的领子，而后踮起脚尖，堵住了他的嘴。</P>

只要他不说，就不算结束。</P>

白芷咬得很重，唇齿间还有刷牙时牙粉残留的苦香。</P>

这亲吻，或是没有感情，又或是感情太过，都让人痛得难以呼吸。</P>

卓遥觉得，或是因为窒息，他有些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他只觉得脑子浑噩，让他有些站不稳，直往后倒去。</P>

白芷被他紧紧扣在怀中，一起摔落在雪地里，砸得雪泥飞溅，直落到二人的脸上，发丝，颈项。</P>

卓遥想啊想，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想起了分开二字，却又觉得不可思议，他否认了这是他得出的结果，毕竟他说不出口。</P>

雪地传来脚步声，两个人，只有卓遥听见了。</P>

卓遥有些想推开她，白芷却执意不让他说话，夺去了他嘴唇的空闲。</P>

直到脚步声在院门外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