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于蛇这种生物来说也是极其适用的。</P>
所以现在两父女如同对山歌一般，互诉着他们自身的安危。</P>
“爸爸你呢——？还好吗——？”</P>
玉余依双手放在嘴巴旁边，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她的声音大一点。</P>
远处回应的声音有些弱，但是能听出来：“我还好——！你们安全就行——！我等会儿过去找你们，注意周围的安全——！”</P>
“好的——！”</P>
对完山歌（bushi)，互诉平安之后的玉余依回到了离唐三有一点距离的位置上。</P>
她没有说什么，反而是一屁股蹲下，整个人蜷成一团。</P>
唐三凑近才听清她在说什么。</P>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P>
唐三不理解：“你为什么现在才感到害怕？刚刚明明那么危险。”</P>
玉余依碎碎念的声音一滞，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半晌，才有如同蚊蚋般大小的声音传出来。</P>
“我都说得这么小声了，你为什么要跑过来啊……”</P>
察觉到自己似是伤了女孩儿脸面的唐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我担心你的伤势。”</P>
“真的？”</P>
“嗯。”</P>
“那我原谅你了。”</P>
玉余依从双膝上抬起埋着的小脸，开始思考唐三最开始的问题。</P>
“我很怕啊，无论是刚刚还是一开始，一直都很怕。”</P>
“那你为什么……？”</P>
“因为爸爸松开了我的手啊。”玉余依回答的理所当然，“爸爸站在那个曼陀罗蛇前面，啰啰刚刚还被咬了一口，那只蛇还吐出了毒气……我很担心他啊……”</P>
唐三认真的看向玉余依，“但是你也不确定你自己有没有自保能力。”</P>
“我……”玉余依气短，还是梗着脖子道，“…我又不会死。而且我死了也没关系啊，爸爸现在有你这个弟子了，我死了又没关系……”</P>
话到最后，玉余依顶着面前唐三小小一个人却如此可怕的气势有些许气弱。</P>
“这不一样的。”唐三一字一句咬着说，“这不一样的。”</P>
“有什么不一样的啊……”玉余依都快烦死唐三这种较真的性格了，明明大家都活下来了，这样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细究这么多。</P>
唐三兴许也知晓玉余依眉眼间的不耐，但他更看出了这个小丫头的心虚，以及自毁倾向，他开口：“我是老师的弟子，虽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可以为老师养老送终，但是身为亲子的你终究是不一样的，你是他血缘的延续……”</P>
唐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玉余依打断了，“不是亲子。”</P>
“……什么？”唐三有些迟疑，他还没有反应过来。</P>
玉余依扬着脸笑道：“我说，不是亲子，你满意了吗？”</P>
明明是笑着的，明明和先前的笑容弧度都是一样的，唐三却下意识看到面前这个女孩正在泪流满面，嚎啕大哭。</P>
“你还要接着问吗？唐三。”</P>
她这次没再用那种称谓了，唐三下意识想到。</P>
玉余依垂着眼睑看向不远处被树影投下的斑驳阳光，小声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P>
都说了是如此陌生又是如此该死的相似，她的开局，从来都是从被别人抛弃开始的。</P>
“没有问题的话，我……”</P>
这次终究是轮到玉余依没有把话说完了。</P>
唐三朝前拥住了这个蜷成一团，又怕又勇敢，又胆小又不畏死亡，明明在笑着却像是哭了一样，如同矛盾集合体般的女孩。</P>
“对不起。”</P>
他抱着玉余依拍了拍她的背，可能是怕之前被蛇尾扫中的伤势太重，唐三的力道下意识放得很轻柔，与其说是拍不如说是给动物顺毛的那种抚摸。</P>
“唐三…你这家伙，我最讨厌了……”</P>
话是这么说的。</P>
可唐三感受到自己腰部两侧的衣服被揪得死紧，衣襟内虽然没有被打湿的痕迹，但是……</P>
唐三下意识不顾玉余依的讨厌，将她抱紧。</P>
“对不起，我最讨厌了。”</P>
“……”</P>
*</P>
等到曼陀罗蛇完全没有了挣扎，周围已经看不出原貌了。</P>
同样的，那凝聚的黄色魂环在黑夜里是如此的明亮，就好像之前玉余依化成的那些沙一样，在黑夜里也如光点一般熠熠生辉。</P>
唐三侧头看向等的疲惫早早生出困意，现在脑袋正一点一点的玉余依。</P>
还有不远处匆匆赶来的大师。</P>
“老师。”</P>
唐三站起身，小跑几步到大师的跟前。</P>
大师拦了拦唐三，看向有点反应但是依旧迷糊的玉余依，对着唐三道：“小三，你去吸收了那个百年魂环吧，我看过，这条曼陀罗蛇的身长近四米，差不多有近四百年的修为，正好是正常孩童第一魂环的极限。”</P>
“可是老师，我是植物武魂，那条曼陀罗蛇是兽型魂兽，我能让它成为魂环吗？”</P>
大师笑着摸了摸唐三沾了灰的头发，自信道：“可以的，我整理的理论里有不少就提到过，不符合武魂特性的魂兽魂环也是可以被吸收的，但是总会有一个前提。就好比兽武魂的魂师就不能吸收有毒的魂兽魂环，因为那样他们自身也会中毒，反之器武魂的魂师可以吸收大部分的魂兽魂环，除非武魂过于强大导致的属性排他。”</P>
“而蓝银草虽然弱小，但是这也意味着它对任何附加的属性都不会有排斥，它的包容性和可塑性都很强。不过因为拥有蓝银草的多半是没有修炼资质的孩子，所以至今才会自始至终都没有可靠的数据对它的可塑性进行支撑。”</P>
唐三眼睛逐渐亮起，他听懂大师的意思了，“所以曼陀罗蛇就是我们来时讨论过的最佳魂环，附加坚韧，最好是有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