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还咋打？云啸的斗志仍在，信心却已动摇。

云啸看到了生灵眼圈周围的毛发，或许是睫毛，也从生灵的眼珠中看到了自己那张因模糊扭曲而难以辨认的脸，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与另外一个自己打了个照面。

趁自己的内息变得一塌糊涂之前，云啸决定拼死一搏。

可是，他离俺太近了，俺得向后纵跃，才能使出那一招“霞光万道”，俺一纵跃，他必然出手，搁以前俺不怕，可眼下内息流转不畅，这一跃必然不够迅疾，反被他有机可乘。

云啸心念电转，苦思良策，嘴里却不由自主说了句：“老龙，恁好啊！大晚上的，恁吃饭没有啊？”呸，俺这张嘴，又胡唚了！

奇怪的是，生灵对他这句话有所反应，祂“呼”地一声对云啸喷了口气，一股说不出的气味熏得云啸直想打喷嚏，趁这机会，云啸向后飞起，可他脚刚离地，便觉得气血翻涌，头晕目眩，不由自主落回地面，那招“霞光万道”也憋在了手里。

脚一着地，云啸便顺势向后翻滚，以防生灵出爪袭击，其实他也知道，这生灵的本事几近于神魔，自己这一翻滚极有可能无济于事，可是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躺平等死强。

云啸翻滚两圈，极力稳住内息，身子丝毫不停，单膝跪地转过身来，头也不抬，朝生灵腹部的所在之处“唰唰唰”就是三剑，正如他心中所料，果然剑剑落空，云啸抬眼看时，却见生灵已转过身去，正飞快驰向马匹，那两盏灯笼距离自己已在两丈开外。

云啸这才知道人家根本就不屑跟自己动手，且当即明白了祂要做什么，连忙道：“劳烦把那匹雪纳瑞给俺留着。”接着，他又补充道：“雪纳瑞就是那一匹白里透红的。”那生灵未必理睬云啸，也未必知道何谓白里透红，可云啸仍觉得有必要把话说到。

马儿嘶鸣声、马蹄声、鳞片刮擦地面声、骨骼断裂声……一阵乱响之后，那两盏灯向山洞深处游荡而去，似乎也带走了山洞腹中吹来的阴风，耳中所闻的刮擦声越来越小，留在云啸和朱兰兰心里的刮擦声却还要再响一阵才会彻底消失。

直到生灵离去后许久，云啸的内息才恢复正常，看来，祂不想让云啸打扰自己进餐。

云啸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生灵放了自己和朱兰兰一条生路。

方才那满脸是血的家伙只管害人，这位像龙一样的生灵专意吃马，二位倒是职责分明，绝不越界。真不知道这山里头还有什么邪魔妖怪，魑魅魍魉。

云啸在黑暗中呆呆地站着，胡思乱想，身心疲惫。

黑暗之中，就听朱兰兰喊道：“云啸，云啸，你没事吧？”声音中满含焦急和关怀。

云啸道：“俺没事，咱们的马，好像只剩下两匹了。你的雪纳瑞不知道还在不在。”他听出了两匹马的喘气声，不知那生灵是实在吃不下了，还是特意给二人留下两匹坐骑。

朱兰兰摸索过来，握住云啸的手道：“人在就好，哪里还能顾得上马？”

两人还找到原来的石头坐下，因为那上面垫着包袱。朱兰兰冷得浑身发抖，又钻入云啸怀中取暖，云啸觉出她手心湿漉漉的，显然是方才惧怕生出的冷汗。

过了片刻，云啸道：“后悔了吧？”

朱兰兰问：“后悔什么？”

云啸道：“后悔跟俺钻入这妖邪出没的荒山里。”

朱兰兰毫不犹豫的道：“哼，本姑娘从不知‘后悔’二字怎么写，再说，有你在本姑娘身边，水里火里都去得，还后悔这个？哎，你是怎么把那条蛇赶走的？”黑咕隆咚的，朱兰兰根本瞧不见云啸和生灵之间发生了什么，她还以为生灵离开是被云啸赶走的。

云啸如实说道：“是祂自己走的，人家是来吃马的，本就没打算害咱们，再说俺根本不是祂对手。”接着描述了自己内息紊乱的情形。

朱兰兰听了道：“碰见对手了吧？看你还傲不傲气！”

云啸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俺可从来没拿自己当回事。”

朱兰兰道：“没拿自己当回事还敢对我爹那样？”

云啸心想，这天是咋聊的？咋稀里糊涂跑到原来的恩怨上去了？这女娃真令人捉摸不透，再说，如今身处绝境，死活难料，扯这些没要紧的做什么？云啸不想和她图费口舌，干脆转移话题道：“若是再钻出什么妖魔，咱俩的命可就没了。”

朱兰兰依旧钻到云啸怀中道：“无所谓，方才躲在石头后面的时候，本姑娘就已经想通了，能和你死在一起，倒是一件美事。”

云啸心道，俺可不想和恁死一起，俺宁愿活着，文秋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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