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女生啊,没救,没救!”贾昀眯起眼睛苦笑起来。好端端的浪漫氛围,一下子就跑了样。
“切,贾昀你这个家伙,真没个情调!”曹亚楠嗔道。
这时候杨起也坐不住了,嗞着他那高高的公鸭嗓怼起来:“就是嘛,女生就是麻烦,又不是一辈子不见,搞得好像死了老公似的!”
话一出,四个女生抡起拳头就雨点般锤了下去。
好一番折腾之后,王亦凡突然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我提议,咱们以后每年都聚一次。不管刮刀子还是下炸弹,不管大家在哪里,日后有没有结婚生娃,都要雷打不动聚起来!”
“好!”
“没问题!”
“必须的,双手双脚赞成!”
由此,年少的眷恋被满满地倾注在青春的约定里。正是:韶华不负少年场,照影沉浮系青春。
为了早点搬离刘月生的小洋楼,新房将将打完顶时,何家就风风火火搬了进去。如今何朵高中毕业,何平也再次离职回到家中,何家人手充足,一家四口分工合作,在何胜华哒哒哒勤快的三轮车跑动下,两天之内就把大小家具悉数搬到了新家。
虽然新房的后续建造还在进行中,何家人却住的舒适泰然。终于有了自己的屋子,即便是陋室草厦,也难掩他们不用寄人篱下的幸福感。
按照农村的习俗,新房打顶时要摆席宴请。何朵和母亲提前两天安置好家具,尽量把屋里收拾的像模像样。宴席举办的当天,何家另外两个妯娌及小姑子何胜果早早赶来,和许娇兰一起扎堆在厨房里忙活。
虽然是宴请,规模却无需很大,只是喊来同村的邻居们一起聚个餐,就着馒头吃几碗大锅菜,图个热闹和彩头。吃席的人也不用上礼金,日常主人家需要帮忙的时候,顺便搭把手便成。
“朵朵,吃了没”何胜果一边擦着油乎乎的嘴巴,一边对晃荡在客厅的何朵说道。
“还没,我一会儿再吃。”何朵说着,顺手给在座的客人们添了添茶水。
“快去吃,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晚了一会儿就没啦!嫂,给朵朵舀一碗菜!”何胜果对二嫂说道。
“朵朵你咋还没吃呀”二婶听闻,赶紧挑了个差不多的碗,用抹布擦了擦,盛满汤菜端了出来。
三婶也同步抓了两个小馒头递给何朵。
何朵赶紧接过菜和馒头,左右看了一圈。父亲正在院里陪其他男客抽烟闲聊,哥哥则和同龄小伙子们打起了双扣,屋里的女客已陆续吃饱离开,只是桌子还未收拾。于是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凑活坐着,把馒头掰成小块一一放进汤菜里,搅和几下后开吃。
等众宾客都走后,何家几个主妇才慢悠悠围坐在一起,把剩下的饭菜拼凑了几碗,心满意足地边吃边聊。
“还是自家的房子好啊,看着就是舒服!”早早吃完的何胜果坐在一边看着众人吃饭,由衷地感慨道。
“光线多好呀!毕竟是村里最高的地方,站在院子里啥也看得到,真的是亮堂!”二婶也舒心地说道。
“我跟你们说,早点搬来就对了!月生家那房子,风水不行,太硬了!嫂,你和哥压不住。”老三何胜华媳妇神叨叨地说道。
何胜果一听,也来了劲儿,连连应和道:“是哩!你们看咱哥,住他家七年就发生了两次大事故,每次都是生死一线,多受症啊!不就是因为那家里风水不行,都应到咱哥身上了嘛!”
“唉,可不是么!这些年我心里可是没少想这事。每次想起来我都急得呀,一身汗噌的就冒起来了!那房子,白天还好,晚上住着总觉得阴森森的。”许娇兰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何朵不信什么迷信之说,但她一直以来确实也刘月生家的房子耿耿于怀。刘家的房子内部有一个隐屋,是刘家以前的老屋子。盖新房的时候直接囊括在其中,用来放置一些不常用、不怎么值钱但是扔了又可惜的器械零部件。隐屋的入口就在楼梯角落的最里端,黑乎乎的一个口子,里面也没有灯。每次何朵路过楼梯口都会感到丝丝凉意,一个人在家时更是不敢经过,更别说正眼去瞧了。从住进刘家小洋楼起一直到现在,她时不时会梦见隐屋里另有一番不同的天地,很是悬乎悚然。
宴席结束后,何朵和母亲收拾着满屋的餐具和一地狼藉,一忙就是整整半天。外人都离开了,家猫大咪才大胆地从山坡里溜回来,缠着何朵嗷嗷叫着要食。何朵把早就准备好的肥肉和沾了菜汤的馒头端出来,大咪兴奋无比,边吃边发出呼噜呼噜满意的声响。
大咪原本由同村的一个老人喂养,三年前偶然溜达到何朵家,何朵心一热便喂了几口馒头。自此后大猫便经常光临,与何朵混熟后干脆留了下来。老人后来特意抱走过两回,但因经常栓着猫咪,喂养的又是鸡吃的糠饲料,更不像何朵这般会哄猫咪开心,陪它说些听不懂的人话。因此只要一有机会,大咪就会再次溜回到何朵家里。后来老人也不再搭理,重新抱了一只喂养。大咪便正大光明成为了何家的一员。
搬家的时候,大咪一次次跑上跑下,看着何家人来回搬弄东西。等何家正式住到新家,大咪也自觉地“搬”了上来。何朵睡哪里,它就睡哪里,非常粘她。
再往后就是给房子吊顶、粉刷洋灰,贴瓷砖以及垫平院子,这些活全部做完陆续花了半个月时间。何朵每天和母亲一起操办装修师傅们的一日两餐,暑假过得倒也忙碌充实。
等装修工人退场后,何胜军和儿子又马不停蹄投入到挖矿的工作中,抓紧时间赚钱。毕竟盖这房子一下就花掉了五六万,口袋余额早已告急,且外头欠的饥荒也没还清。
钱这东西,每天都要用得到,真真是一刻不能停。
何家的房子位于老泉村最高的地方,视野广阔,和另外两个邻居家的房子并列一排。虽然外形上没有其他两家看起来富丽堂皇,倒也算白墙亮窗,精神气极佳。
山里的夏天温差较大,白天还热辣辣地气闷燥热,待夜空一上映,整个天地便快速清凉下来。一家人把小饭桌搬到院里,围坐在一起纳凉。何朵拿起花露水在身上喷了又喷,即便如此身上依然被蚊虫咬出好几个疙瘩。许娇兰在厨房忙完收尾工作后,也坐过来一起喝茶唠嗑。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凉风习习,天高云阔,新的住所是如此的惬意自在。何家人尽情地享受着翻身做主人的快感,从此后根就稳稳地扎在了这里,再也不用仰人鼻息。
“等以后有钱了,把房子外头的墙面都贴上瓷砖,院里的土地也给它铺上砖块压平。这样就不会有灰尘,雨雪天也不用像现在一样全是泥坑。”何胜军不无憧憬地规划着。
何朵听父亲一说,立刻兴奋地发表起意见:“院子两边还要盖上边房,外面围一个大院墙,这样就更有安全感啦,也能保护隐私。”
何平则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边屋可以建,把院子围起来就行,正面就不要立围墙了。咱家地势这么高,风景多好呀!坐在院边就可以俯瞰整个村子和山头,围起来多着急。”
何朵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的确,这么好的风景,要是被围墙围在外面,委实有些浪费。
凉风袭来,远处的山峦安稳地镶嵌在天边,像正在沉睡的上古天神。四周山腰间相邻的村舍星星点点闪烁着灯光,和头顶的璀璨星河交相辉映。坐卧其间,竟有一种身处天上宫阙的恍然。一家人畅快地呼吸着夏夜清新的空气,尽情沐浴在大自然的慷慨中。院墙下悉索起伏的虫鸣仿佛也知他们的心意,热闹地吟唱着自由快活的乐章。
终于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煎熬多年,何家人的腰杆总算正式挺起。这是自由带来的尊严,是脚踏实地的坚韧换来的收获。
乔迁新居的何家,验证了“树挪死,人挪活”的老话,不仅矿上的产出越来越可观,没多久还清理了一大半欠款。就连何平也桃花运走盛,和女友正式迈入谈婚论嫁的环节。向来就大手大脚的他,心智成熟的要比何文何朵都晚一些。尤其山里的男孩历来受家族重视,大多养成了我行我素的骄纵习惯。因此何平一有点钱就会带女友花天酒地快活,倒是把对象哄得如沐春风云里雾里。没多久两家父母就见了面,双方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朵朵,你看这是啥录取通知书!”这天,何朵刚拾掇玩屋子,正抱着大咪饶有兴致地看电视时,母亲喜气洋洋地捧着一个信封,快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