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你是对人家要求太高了吧我看着就很顺眼呀!你是不知道,我姐和他在一块,饭也不用做,碗也不用洗,活都是人家一手包办的。你说你和我爸过了一辈子,别说做饭了,就说洗碗吧,我爸洗过几次这样的男人哪里找呀啊!”何朵说道。
“那能一样吗你爸每天干活挣钱,妈又不挣钱的。男主外,女主内,这是老规矩呀!”许娇兰嘟哝道。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男主外女主内呢,你这是老思想。”何朵打断道。
许娇兰说道:“妈倒不是那个意思,你爸成天不做家务,那是因为他负责的就是干活赚钱。妈负责家里,这也是几十年来的习惯了。妈只是觉得,能做饭能洗衣服当然好,可赚钱能行吗以后能一辈子都给你姐做饭洗衣服吗万一只是现在殷勤,结婚后没几年就摆架子了,有什么用更要命的是,他都快四十了,比你姐大十岁啊!”
“哎呀,你就是太悲观了。日子是我姐和姐夫过的,只要他知道心疼我姐,能照顾好我姐,其他的那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的事情。你想想我姐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当然需要一个比他大的男人照顾她了!现在多流行老夫少妻啊,连少夫老妻都开始被人接受了,你还有啥好介意的再说我这个姐夫,看着就将义气,挺爷们儿的。”何朵说道。
“那也大太多了!妈心里过不去!而且你姐之前还说他有房有车的,现在好像又啥也没有。现在也不在公安局上班了,出去跑什么运输,这未来哪有个谱”许娇兰越说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说到房子车子,何朵就有些迷瞪了。关于这个准姐夫的财产情况,自己确实没有也没办法直接打听。只能软语劝慰道:“房子车子都是赚来的,只要他们两个人够努力,好好干,迟早都会有的嘛!”
“那你姐不是要更辛苦再说了,房和车哪里是那么容易能赚到的就他,好像连高中都没读,学历上就跟你姐差了十万八千里。两个人哪儿哪儿都没有共同点,以后咋能过的到一块儿”许娇兰说完,又忍不住哀声叹气了起来。
“好啦,妈!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又不能替我姐过日子。只要她觉得开心高兴,这件事情你和我爸就应该支持。我看我这个姐夫就挺勤快的,人只要勤快,就没有过不好的日子。你看看我爸、我哥,咱家里这两个男人,一天到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跟了他们多辛苦,成天跟伺候大爷一样,你不也因为这些跟我爸吵了一辈子嘛!我姐肯定就是看透了咱们那里男人的臭习惯,才被姐夫会做饭会疼人的优点给吸引的。”
“反正我心里就是不得劲!”许娇兰丝毫听不进去。
“那我爸呢他怎么看”
“他哼,他能怎么看!”
“你看”,何朵笑道:“我爸这方面就是比你强,心宽,开明。”
其实对于这个略显普通的未来姐夫,何朵多少也有些遗憾。无论是学历、样貌,他确实都远不如姐姐那么优秀。可人家勤快呀!不仅做的一手好菜,还利索热情,能来事儿,这几点和老泉村千篇一律的大男子家风完全不同,因此她隐约能猜到姐姐选择这个男人的缘由。
从小就生活在乡仇家恨中的何文,从记事时就经历了家境的巨大变迁,眼睁睁看着父母遭受一次又一次苦难,一家人受尽冷嘲热讽,却做不了任何事情。相反作为长女,她还要主动帮母亲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在本该得到暖心呵护的年纪,一肚子委屈无处诉说,还要默默地照顾其他人,内心必然很渴望拥有一份专属自己的疼爱。
加上何家人历来都是“男人远庖厨”。从小就不得不跟在母亲身后端茶倒水,履行着红西乡女人不成文的“妇德”,何文自然相当抵触。这一点上,何朵感同身受。
如今眼前的男人包揽了家里的所有活计,真正让何文感受到被宠爱和呵护的礼遇。想必当年姐姐生活窘迫时,也是他在身后不断接济。学历低怎么了,人家聊起天来不也头头是道哪像父亲和哥哥,向来不会说话,一有个不顺心,除了咆哮就是怒吼。遇到能言善辩之人来挑衅时,却又像哑巴般任人欺辱,几乎丧失了正常人的语言功能。
综合以上种种推测,何朵理解姐姐的选择。再说,她对这个姐夫印象确实也还不错。
何胜军就不用说了,看事向来心宽。只要女儿愿意,自己便不会多言。许娇兰一人难敌众口,只能把七上八下的心压在肚子里,一步步接受着女儿婚期的到来。
这一年的五一格外热闹,刺耳的鞭炮声把大咪吓得躲到了几里开外。反倒是看多了宴席的狗将军威风凛凛,高调地忙碌在院子里“迎来送往”。何朵协助母亲招呼完宾客,就溜到房间里关心着姐姐的妆造。
虽然多年来早已和村里人生疏,新娘的卧室里依然挤满了年轻的媳妇们。何文审美特别,给自己准备了一套碧蓝的婚纱,连首饰也都是一抹色的天空蓝。化妆师娴熟地挥舞着手里的魔法棒,一两个小时下来,姐姐已经摇身一变,化身为优雅靓丽的精灵仙子。
由于关系不熟,女人们虽然热情好奇地挤在新娘的屋子里看着热闹,讨论声却始终被压的很低。等何文披着一身霞光站定在院子里的时候,惊讶的表情瞬间从卧室蔓延到整个院落。这一身不走寻常路的新娘行头,从上到下不按常理出牌的美,让宾客们看傻了眼,一时都不知从何夸起。
新郎官的打扮则令人一言难尽。同样都是做过新郎官的人,哥哥何平当年可是酷帅俊朗,俨然从童话里走出来的风流王子。如今姐姐的新郎同样也做了精心装扮,和何平当年的英姿确是天上地下。由于脸上粉堆得太厚,把整个人的五官都给压的死板呆滞。并不高的个子放在虎背熊腰的老泉村男人中,越发衬托的不显眼。尤其是那双在阳光照射下一直睁不开的半眯眼睛,活脱脱一个拘谨的油腻大叔。
婚礼按固定流程按部就班地推进,等夜里最后一波客人离去时,一家人早已忙散了架。翌日,何文和丈夫就匆匆开车离开了老泉村,前往千里之外的丈夫老家进行另一场婚礼。
瞿秋生,何文的丈夫,这个带着一身神迷色彩的男人,从此后正式走进何家家族。由于老家路途遥远,父母都年近八十,一辈子没走出过大山,早已无法经受长途跋涉的颠簸。夫妻俩只能前后奔赴两个地方分别举办婚礼。
这边何朵也没有消停,姐姐姐夫前脚刚离开,她后脚就背着行囊,登上了前往外省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