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不走,就有人会杀你!”“温陈,你多待一会儿,朕便愈发舍不得你……”句句回忆如同重锤般狠狠敲击在温陈心头!他现在终于明白,前天晚上见到墨先生时,他为何喝得酩酊大醉,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一副要告别的样子。昨日的敬仁帝,为什么要当着陆有知的面,莫名对自己关爱有加,表现出依依不舍的模样!老子当了十几年的孤儿下人,真实身份竟然是镇南王流落民间的世子?!这敬仁帝可真是狠呐!表面上和和气气,内心满是杀机!他早就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故意在镇南王的人面前展示亲热态度,就是为了让自己这个还未认亲的世子与镇南王之间产生隔阂!温陈甚至都能想象到,敬仁帝当时的心理活动。温郁离,朕可是比你更早与你的儿子熟识,你就不怕他是朕派到东南三州的奸细?到时候父子相认,你是顾及亲情还是顾全大局,温陈你杀还是不杀?!退一步讲,若是为了保全性命,拒绝回去与镇南王相认,消息一旦公开,那在众人眼里,自己便成了大盛要挟镇南王的质子!当然,以敬仁帝的老谋深算,也不绝不会把他当作自己人看待,但凡双方再起摩擦,敬仁帝第一个杀的就是他温陈!身旁的谭袅袅表情错愕,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激动的抱着温陈的胳膊摇晃道。“温陈,我们有救了!你是……你竟然是镇南王的儿子!”“我就说你这么聪明,绝对不会是普普通通的下人,这下谁也不能强迫我们做任何事了!”谭二小姐一时间内心狂喜,甚至有种做梦的感觉!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谁能想到在谭府唯唯诺诺给大哥当了十几年伴读书童的傻小子,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来头!周围众人更是一脸茫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你就是我那苦命的孩儿……”陈妃身子一颤,双眸中刹那间浮起一团水雾,一把推开温陈面前的马如意,不由分说将比她高出一颗头的儿子揽入怀中。“孩儿,这些年来,你受苦了……”“原谅娘当初狠心把你留在这里,娘也有苦衷,下半辈子,娘一定好好补偿你!”“别怕,有娘在,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被双臂紧紧抱住的温陈,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贵妇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深切母爱,这种感情,是任何人都没办法装出来的!奈何自己是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虽用着前身的身体,却怎么也无法与之共情,实在是尴尬的很。两条胳膊僵在半空,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好久在艰难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娘……”听到这声呼唤的陈妃瞬间泪如雨下,把头埋在温陈肩膀放声大哭,不能自已!带兵前来的披甲将军见状,脸色肃然,扑通一声单膝跪地,高声道:“末将韩闯,恭迎世子殿下回归!”身后一帮银甲军跟着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吾等恭迎世子殿下回归!”呼声高亢,震耳欲聋!得益于母子相认,而逃出生天的马如意急忙躲在自己带来的官兵身后,满眼嘲讽指着温陈哈哈大笑。“我说温陈,你这是从哪雇来的草台班子?还敢自称世子,用这种小儿科的手段来吓唬本公子?”“还他娘的演上王妃、世子这一出了,我呸!”“这老娘们看起来还挺水灵的,反正本公子人都叫来了,不如连她一起娶回去,好好侍奉一番本公子,也不算浪费!”“来人,将温府所有人全部拿下,女眷送到本公子府上,不得有误!”马如意肆意叫嚣,也不怪他不相信眼前的场景,这事儿让谁看起来也太不可思议了,我马某人刚来娶亲,你就有王妃母亲上门相认?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况且今天这事儿可都是宫里来的小张公公亲自谋划,怎么可能出意外?你要是镇南王的世子,那我马如意便是当今皇帝!“都愣着干什么?你们不会真的相信这小子是世子吧?赶紧将他们拿下,耽误了本公子入洞房的大事,叔叔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马胖子狠狠踹了一脚身前的官兵。跪在地上的银甲将军眼中杀意渐起,猛的站起身来,快步来到马如意身前。“你还敢瞪我?你知不知道本公子乃是朝廷钦点的举人,有功名在身,尔等此举可视为谋逆,待本公子禀明圣上,诛你们的九……”话没说完,只听韩闯眯着眼睛冷声道,“污蔑王室,大逆不道,斩!”刺啦——刀光闪过,一颗圆滚滚的人头飞向空中,然后重重落下,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仰面朝上,怔怔望着天空,眼中的生气早已消散。马如意至死都不敢相信,对方真的会动手,而他眼中已成瓮中之鳖的温陈,确确实实就是镇南王的儿子!围观百姓一看血溅当场,立马乱成一团,四散逃窜,马如意可是青城太守的亲侄儿,就这么容易便死了?韩闯擦了擦脸颊溅上的血点,嫌弃地朝地上吐了口痰,转身回到温府门前朝着陈妃低头抱拳。“回禀娘娘,逆贼已经诛杀,还请娘娘吩咐!”陈妃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微微稳定了一下情绪,回过头去,淡淡说了一句。“本宫看他心烦,把尸体丢到河里喂鱼。”“诺!”韩闯回身挥了挥手,立马冲上来两名银甲军,拖着马胖子的尸体就朝东走去。“孩儿,进去好好跟娘说说,你这些年受了什么委屈,娘亲一件一件都跟他们算清楚了!”“对了,娘记得当初是把你送到了青城的谭府,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你怎么住在这里?要不是昨夜有位红衣姑娘告知,娘亲还找不到你呢!”陈妃亲热拉着温陈的手,关怀道。似乎在她看来,杀了马如意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即便那胖子真的是朝廷钦点的举人,也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一点的蝼蚁罢了。温陈无奈笑了一声,扫了眼门口眼神惊恐,抖成一团的薛氏母子,摇了摇头。“娘,回屋说。”正当几人准备进府,人群后方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