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菜,盐焗虾。”姜雅澜笑着将盘子放到桌子上,而后在方闻旁边坐下,有些期待地看着他道,“好久没做了,快尝尝好不好吃。”
方闻的视线落在那盘色香味俱全的虾上,讥诮一般的轻笑从口中溢出,嘲弄般地道:“也是,你从来不会记得,我对虾过敏。”
话一出口,姜雅澜和方父都愣住了,他们似乎真的不太记得这件事了,方闻倒是没多大的反应,轻轻靠在椅子背上,淡声道:“有话直说吧。”
姜雅澜转过身子面对着方闻,目光殷切,语气诚恳:“我承认我之前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但是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可以。”方闻转头对上姜雅澜惊诧的视线,不疾不徐地道,“以前我爸怎么对你的,你以后怎么对他,做得到吗?”
“方闻!”姜雅澜还没开口,方父先站了起来,看着方闻皱起了眉头。
方闻毫不闪避,抬眼迎上方父的怒火,淡声道:“怎么,我说的过分了?”
姜雅澜的脸色沉了几分,她嗤笑了一声,盯着方闻道:“我没想到,你是真的不想让我回来。”
“不然等着你回来,再甩我爸一次么。”
姜雅澜被气得说不出话,她无视了方父的阻拦,起身拎起包就要离开,却在出门前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头,看了方闻半晌,动了动嘴唇,开口道:“方闻,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有一句话我没作假,我是真的想过好好补偿你,但你不要。”
方闻垂下视线,不作言语。
“雅澜……”方父快步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胳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舍。
姜雅澜转过头,看着这个认识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他把自己当成掌心里的宝贝,宠着,护着,那满腔的爱意,二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她敢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再没有人会比方子彬对自己更好了。
只是可惜,她不爱他。
他们会结婚,也不过是因为她到了年纪,而身边也没有比方子彬条件更好的人了。
这么多年来,她确实对不住他。
姜雅澜握着方子彬的手腕,挣脱开了他的桎梏,轻笑了一下,恢复了平日里的明艳高傲:“有些事,你该和你儿子学学。”
闻言,方父的脸色瞬间白了,他紧紧盯着姜雅澜,嘴唇蠕动,却只吐出了一个音节:“不……”
“关于复婚的事……就当我没说过吧。有点出息,别让我更看不上你。”姜雅澜理了理衣服,看着方父的眼中终究染了几分不忍,她沉了片刻道,“子彬,我祝福你,以后遇到一个善良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会爱你。”
姜雅澜说完,转身离开了方家,干脆利落,再没有丝毫的留恋。
而那样的态度无疑在告诉方父,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方父有些失神地走回桌子前,看着一桌子还冒着热气的菜,鼻子不由得有些发酸,他看着方闻道:“儿子,你没妈了……”
“这个家,有我们两个,就够了。”方闻抿了抿唇,如是回答,他起身走到方父身边,捏了捏他的肩膀,轻声道,“爸,答应我,别再天天去喝酒了,她不值得,你……也想想我,成吗?”
“她以前,是个很好的女人,我特别喜欢看她笑,总觉得她笑起来,我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方父拍了拍方闻按在他肩上的手,因回忆起过去,眼中带上了几分笑意,“她值得我对她好,可是我没办法再对她好了,儿子,你说得对,我也该为你想想。”
方闻喉头微动,俯身从背后环住了方父的肩膀,轻轻应了一声。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方父揉了揉方闻的头,温声问道。
“煎蛋。”
“唉,我儿子真是太好伺候了。”
那些过去的、过不去的事情,那些放下的、放不下得感情,至此,终于有了一个了结。
感情没有对错,有的,从来都只是有缘无分,亦或是情深缘浅。
“都看自己的卷子,不要东张西望啊。”
监考老师在教室中来回走动,不时在几个有小动作的同学身边停留,头顶的风扇转动,吹得试卷沙沙作响,窗外蝉鸣聒噪,烈日当空,闷热的空气让人忍不住有些心浮气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