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在跟一个不知事的小孩子打交道,声音有了一点软糯的感觉:“吃完饭,就吃一颗药。”
听了陆向远的话,我感觉嘴里的粥都已经不是粥味儿了。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说:“我不是已经打了针了吗,药就算了吧。”
陆向远态度坚决:“罗医生有交代,最近有流行感冒,别以为退了烧就是好了,要是不吃药随时会反复发作。”
“有没有这么厉害?”我有些不相信。
陆向远蹙着眉看我:“你能不能别总想着挑战权威。”
我试图将陆向远的思维带跑,于是理直气壮地瞎扯:“我什么时候总想着挑战权威了,陆先生,别以为我生病了,你就可以诬赖我。”
“别以为你跟我瞎扯,就不用喝药了。”陆向远一眼便看穿了我的把戏。
他起身离开,再次出现在我视线里的时候,左手端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玻璃杯里盛满了飘着热气的水,右手拿着药瓶,用不可拒绝的姿态放到我的面前。
我将吃饭的时间无限地延长,就想能晚点吃药就晚点吃药。
“水凉了。”我指了指已经不冒气的水。
陆向远有理有据地说:“凉了正好喝药,任何药都不能用开水就着喝,会伤害药性。”
“算你狠。”我心服口服地端起水,然后皱着五官将五颗药全都放在舌头上,然后吞了下去,赶紧往嘴里灌水。
陆向远看着我喝药,表情都变得很纠结:“你怎么这么怕喝药。”
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轻蔑地说:“如果你试一试每天一把药,按照三餐吃,吃一年,你估计会比我更加怕。”
“为什么要吃这么久的药?”
“我七岁那年出了车祸之后,体质一直很差,后来又生了一场大病。”舌尖的苦涩还残留在口腔里,可看着陆向远,我却觉得很甜蜜,“说真的,要不是你,谁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是不会吃药的。”
陆向远目光里内容丰富而有层次:“你不应该叫凉沐浔,应该叫凉任性。”
我顿时怔楞了。
“这句话好耳熟,好像有人对我说过。”我有些晃神。
我敲了敲我的头,一点儿多余的信息都想不出来。
“你遇到了那么多的人,有人对你讲过相同的话很正常。”陆向远的表情有些别扭,只是那时的我根本没有关心这些。
吃过早餐之后,陆向远就在沙发上看一些今天的新闻。
我刚坐过去,他就从新闻频道转到少儿频道,表情有些失望:“今天没有播《小鲤鱼历险记》,是《铁臂阿童木》,你就只能将就着看。”
我言辞坚决地说:“我要看新闻。”
我知道陆向远一定是因为我上次心不在焉调的那个台,就这么轻易地给我下了这么肤浅的定义。
“你确定?”陆向远有些怀疑。
被他质疑,我心中燃起气焰:“我确定,肯定,十分。”
陆向远见我情绪激动,便把台给调了过来。
我估计是吃药之后就很想睡觉,在陆向远身旁看新闻,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新闻还在播放着,我的头枕着陆向远的腿,身上盖着沙发上放着的备用毛毯,黑花也蹲在电视前静静地看着。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都是高级货,看的东西都这么高级。
我更深层次地理解了为什么在陆向远心中黑花要比我更重要了,它都能够这么专心地看新闻,我却睡着了。
我绕到黑花的前面,发现它闭着眼睛在养神,根本没有在看什么新闻,我立刻就觉得心理平衡了。
我的病来得快也去得快,到下午的时候身体的温度已经稳定在正常的度数了。
这次生病并没有让我和陆向远的感情有多大程度的升温,我和他又开始了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生的上班生活了。
他还是每天下班之后会给我做饭,吃过饭之后我们也会坐在一起看电视。
可是我们的心从未靠近过,陆向远知道,我知道,我想,黑花也是知道的。它一定在替我着急,我真是个很笨的女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把陆向远搞定。
不过时间倒是过的很快,转眼又是周末。
陆向远的世界里是没有周末这个概念的,所以他从来不睡懒觉。
我起床的时候,陆向远已经梳洗好之后在工作了。
我靠在门上,顶着一头鸡窝乱发,懒懒散散地问:“陆先生,你的生活要不要这么古板没有惊喜呀,工作工作工作,你很缺钱吗?”
“以前不缺,但是现在缺了。”陆向远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细长瘦削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怎么了?”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儿。
陆向远默默地停下了工作,感伤道:“我不小心看了你的衣橱,之前还有很多空的地方,最近好像有些堆不下了。”
我终于理解了陆向远的意思,笑着说:“那都是我自己的钱买的,你的卡放在我这里我从来没有动过。”
“我知道,所以你宁愿让洛于谦帮助你,也不动卡里的钱。我不想让洛于谦觉得自己有机可乘,用卡里的钱还他吧。”陆向远一副我已经决定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