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巧心里非常慌乱,她看了看案子上的菜,又看了看主子,好一会儿才颤声道:“主子怎么确定的?”
温窈一脸深沉:“猜的。”
南巧:“……”
竹星松开嘴巴:“若是猜错了呢?”
南巧当机立断,寻了银针来,在菜里试毒。
温窈压根没看她试的结果如何,直接道:“没用的,有些毒银针是验不出来的。”
除了提炼不纯的砒霜,银针毫无用处,但她不觉得容翦会用砒霜这种烈性药。
果不其然,银针没有任何反应。
竹星看了看银针,又看了看主子,一脸震惊,竟然还有毒是银针验不出来的,她喃喃道:“那、那怎么办啊?”
温窈:“等。”
南巧:“等?”
温窈点头:“兴许过了今夜,皇上就又改变主意了呢?”
南巧:“……”这算什么法子?
但这话她没说出口,皇上若真的想要杀她们主子,单凭不吃这一盘菜,是躲不过的,这可是在皇宫,谁得手能长得多皇上?
除非主子不吃不喝,不然绝对躲不过。
可等也太被动了,万一明日皇上没改变主意呢?
主仆二人对视,都从对方眼里读懂彼此的心思和担忧,独独竹星,她反应没那么快,安静了好一会儿,见主子和南巧都不说话了,有点不确定地道:“主子,要是这菜里压根没毒呢?”
温窈:“不可能。”
没毒容翦送盘菜来干什么?
怕她吃不饱,给她加个菜?
以容翦那暴虐不定的性子,会做出这种事?
反正她是不信。
竹星想得就比较简单了:“万一呢,主子你看啊,刚刚安公公也没有当着面就让你吃菜啊,若皇上真是那个意思,怎么可能不交代安公公呢?”
刚刚安顺的反应,确实让温窈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她赌不起。
不过竹星现在这么说,她确实要考虑一下这个可能性。
见主子和南巧都拧着眉,还是不说话,竹星便伸手:“要不我替主子尝尝罢……”
她手刚伸出去,就被温窈‘啪’一下,狠狠打了回去:“你疯了!”
竹星使劲搓着手,小声解释道:“既然怀疑,总要验证一下,才知道皇上到底什么打算啊,猜来猜去,万一猜错了呢?
那岂不是更糟糕!”
竹星虽然鲁莽,但这话却说得很在理。
最起码她得明确知道,这盘菜到底有没有毒,她才好安排下一步该怎么走。
“那也不能以身犯险,”温窈生气地瞪她一眼:“你不要命了?”
竹星低着头:“我只是想替主子分忧。”
温窈怕她再做傻事,直接道:“你别碰这盘菜,我有法子。”
竹星抬头,眼冒精光:“什么法子?”
温窈蹙了下眉:“稳重妥帖,心思藏心底,不示与人前,我怎么教你的?”
竹星:“……哦。”
竹星的性子温窈清楚,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改过来的,只交代了她千万不要碰菜,便招手让南巧附耳过来,小小声跟她说了几句话。
南巧脸上露出笑来,从盘子里挑了特别小一段,藏在掌心,转身出去了。
竹星要问,被温窈直接制止:“我累了,让我安静会儿。”
竹星只得闭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没多会儿,南巧就回来了,神色不明。
温窈以眼神询问,南巧摇了摇头:“都好好的,暂时看不出。”
这话温窈立马就明白了,有的毒不是即刻就发作的。
她点了点头:“那就明儿再看。”
南巧道:“奴婢也是这般打算的。”
温窈指了指盘子:“再挑些过去。”
毒性大小,剂量也是关键,既然试了就要试个全才放心。
南巧应声道:“主子放心,奴婢会一直观察的。”
南巧做事她放心,左右今晚也没个结果,干坐着除了劳心劳力没别的好处,不如养精蓄锐,也好打起精神应对这个吃人的后宫。
洗漱后,温窈就睡了,借着月光,她看着花纹繁缛的账顶,咬了咬唇:我手拿剧本,还能让你个小炮灰给杀了?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在心底狠狠骂了容翦一通,温窈这消了气,沉沉睡去。
承乾宫,还在批折子的容翦猛然打了个喷嚏。
“哈啾!”
静的落针可闻的承乾宫,这一声喷嚏,尤为惊天动地。
值守的宫人吓得不轻,忙捧了热茶和毯子来。
“皇上,”安顺在一旁道:“现虽已是春天,但夜里还是凉,您喝口参汤润润嗓,把毯子也盖着罢,免得着凉。”
容翦捏了下眉心,面色微有些不悦,似乎很不解为何大半夜会打喷嚏,明明他并没有觉得冷。
看着安顺奉过来的参茶,虽然嫌弃,但到底还是端过来喝了一口,至于毯子,他看都没看。
见皇上只喝了参茶,却不盖毯子,安顺心里叹了口气——这要着凉了可如何是好哦,要是温才人在的话就好了,肯定能劝动皇上盖着毯子……
因为奉茶,安顺离得尤为近,是以他心里的嘀咕,容翦听得尤为清楚。
他抬手,本想示意他离自己远点,别打扰他批折子,但听到他提及温才人,他又把手收了回来。
沉吟片刻,他淡淡问道:“你把油焖春笋送去长信宫,温才人是什么反应?”
‘哇!果然温才人是得皇上青眼的!这就又关心上了!’
听着这声惊叹,容翦眉心动了下,奇怪的是,并没有多不开心。
“温主子可高兴了,”安顺笑得一脸褶子:“足足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回神呐。”
说完,他在心里加了一句:都高兴傻了!要不是奴才提醒,她差点都忘了谢恩呢!
容翦:“……呵。”
他扯起嘴角,轻笑出声,在这个寂静的春夜里,格外震耳发聩,安顺都看傻了。
他有多久没看到皇上发自内心的笑了?
容翦嘴角只牵了一下,便回落,嗓音依然淡淡:“她可有说什么话?”
高兴都能高兴傻,他十分怀疑,她到底懂不懂自己赐这盘菜的深意。
安顺想了想,道:“除了谢恩,温主子倒是不曾说别的。”
容翦眉头动了动,他就知道!
她那样单纯到有些傻气的性子,能懂?
是他太高看她了。
“不过……”安顺又道:“奴才听温主子话里的意思,像是打算来亲自来朝皇上谢恩。”
容翦抬眼:“亲自来?”
安顺敏锐的从这三个字里听出了几分欣喜,他马上点头:“是的。”
容翦收回视线,把那点淡淡的喜悦又掩了回去,只淡淡道:“嗯。”
他等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