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窈隐隐约约听到儿子的哭声,她手伸出被子,提醒容翦:“阿宴好像哭了,我得去看看。”
容翦也听到了。
且不说奶娘还有众多宫人伺候着,本就不会有什么事。
也没人过来回话,必然就是小孩子惯常的哭一哭,本就没什么事。
更不用说,还是在这种时候。
他伸手,握着阿峦的手,直接拉回被子里……
“嗯,”他低声哄劝:“奶娘守着呢,不会有事的,专心点。”
寝殿里连个旁的人影都没有,只有燃烧的红烛不住晃动。
几日后的宫宴上。
众人期许已久的太子殿下终于正式在朝臣和众命妇面前露了脸。
怕阿峦累,儿子一直都是容翦在抱着。
虽然还没满月就封了太子昭告天下,所有人就已经清楚大皇子,也就是太子殿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但这会儿众人一看皇上这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抱着太子殿下,不免要在心里再唏嘘一声——这是疼到骨子里了啊。
要说这满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真真是当属皇后娘娘。
太子毕竟小,宫宴人又多,只露脸了一会儿,便抱了回去。
温窈惦记着儿子,容翦惦记着他们母子俩,是以这场宫宴最后便由齐王容励代替天家,与群臣同乐。
阿宴是十个月大的时候,开始说话的。
头一声喊的就是‘娘’。
虽喊得不是‘爹’也不是‘父皇’,却也把容翦激动坏了,他就一直教,一直教,十分想要听阿宴喊他一声爹。
教了足足两个月,阿宴非常给面子,连母后都学会了,但一声也没叫容翦。
可把容翦郁闷坏了,但郁闷归郁闷,每天还是乐此不疲地教。
等到周岁的时候,小阿宴已经不需要人扶摇摇晃晃走得很稳当了,于是容翦每日便又多了一项乐趣——陪儿子走路。
抓周宴上,小阿宴终于当着众皇亲,给了盼星星盼月亮的老父亲一个面子,脆生生喊了一声:“父、皇!”
初次当爹的容翦,眼睛登时就红了,激动得恨不能昭告天下。
他伸着手,等着儿子扑倒自己怀里来。
谁知,阿宴揪着个拨浪鼓,站在那儿看了看,然后转身,笑着朝一旁扑过去,一边扑一边咯咯地笑:“母后,抱!”
容翦:“……”
这就罢了。
阿宴扑到母后怀里后,还蔫坏地偷偷用眼睛去瞅父皇的反应,一边偷看一边偷偷乐。
容翦接儿子接了个空,脸上的笑却是越来越浓。
鬼灵精似的,还偷看,一看就知道是随了阿峦。
他直接走过去,把儿子从阿峦怀里抱到自己怀里:“父皇带你去摘桂花。”
还不知道桂花是什么的阿宴只笑个不停。
一边笑还一边朝母后伸手,不住地喊:“母后……母后……母后抱!”
容翦早就知道儿子就是故意的,初初还随着儿子的意,现在他已经很决绝了,任儿子不住喊,他也不松手。
没有得逞的阿宴特别不满意,气得冲父皇骂了句:“父皇坏!”
太子殿下一句话,惹得众人抿嘴偷笑。
温窈也早就发现儿子的小心思了,她并没有伸手抱他,只是和容翦一起朝御花园走。
阿宴喊了一会儿,见母后并不打算抱自己,只好作罢,乖乖窝在父皇怀里。
见儿子终于消停了,容翦和温窈两人对视一眼,无声轻笑。
太子殿下更亲皇后的事,不仅满宫里都知道,没过多久,满京城就也都知道了,这对天家父子,还一度被传为美谈。
等到阿宴两岁,跑得飞快的时候。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突然特别黏父皇。
每日里,只要听到宫人来报,父皇回来了,他就迫不及待跑到门口去迎接,然后扑进父皇怀里,再骑到父皇脖子上,在屋子里走上几圈。
就连父皇看书的时候,他也要爬到父皇怀里,玩父皇的头发。
这可让从不得儿子待见的容翦激动坏了,恨不能朝也不上,天天陪儿子。
慢慢的,阿宴就发现,每天他一睁开眼,父皇就不在,要等好久好久,才能见到父皇。
他就很不开心。
后来听到宫人说,父皇上朝去了。
他就记到了心里。
这日,容翦早起上朝,刚穿戴好,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蹬蹬蹬跑了过来。
他一抬眼就看到儿子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仰着头看着他:“父皇,我要和你一起!”
容翦还从没被儿子这样需要过,一颗老父亲心,涨得满满的。
可上朝毕竟不是玩,朝上人那么多,又那么吵,他还那么小,如何受得了。
再加上,现在天都没亮,他把儿子抱起来亲了亲:“乖,等父皇下朝就回来陪你,和你母后一起再睡会儿。”
没被容翦起身吵醒的温窈,早就被儿子的脚步声吵醒了,她坐起来,冲儿子拍了拍手:“快别闹,父皇要去上朝了,来陪母后睡。”
容翦也作势倾身,要把儿子放到床榻上去,谁知——
阿宴抱着父皇的脖子怎么都不松手:“我不要睡觉,我要和父皇一起,我要父皇……父皇抱我……”
虽然平日里,阿宴时有黏人,但大多数时候,都乖得很,从没有这般过。
眼看着他急的脖子都红了,容翦只好道:“好罢,一会儿困了就在父皇怀里睡,不想待了,就让安顺抱你回来。”
阿宴这才抽抽着点头:“好。”
一个非要去,一个非要带着。
温窈也只好不管他们父子俩,继续睡回笼觉——小孩子好奇心重,不过一时兴起,不管他,等他过了瘾,就不惦记了。
于是这日,满朝文武眼睁睁看着他们英明神武的帝王,单手抱着提溜着眼睛打量所有人的太子殿下,一脸威严地坐在了龙椅上。
坐下后,皇上还把太子殿下稳稳当当放在了自己腿上,搂好了,这才抬头看向他们。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