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只有我自己(2 / 2)

双城之外 明前雨后 1936 字 9个月前

“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啊。”她泪盈于睫,“他是什么样的家世,而我呢,我是一个不检点的私生女。老怪他从来就不喜欢我,我又何必自不量力去争取什么呢?你也不要告诉老怪,好么?”

“可那个人,终究不是老怪……”江海伸手拍拍阮清梅的肩,“不要让一个小孩子,背负一种错误的寄托,这对宝宝不公平。我不希望自己的小妹走错这一步。”

阮清梅轻笑:“那么你呢,你告诉启珊你的决定了么?”

“怎么又说到启珊,你似乎一直……”江海犹豫。

“一直不喜欢她,是么?”阮清梅笑,“我们是相看两厌的那种女生吧,她觉得我太招摇,我就觉得她太柔弱。而且,我一直没有当她是你未来的伴侣。我会和她解释怀孕这件事,可是,”她顿了顿,“为什么她不相信你?因为,她已经开始不相信自己了。在她返回北京养病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嘘寒问暖。”

“承认吧,阿海,”阮清梅起身道,“你们两个,也不是一路人。”

江海的母亲在冬天过世,成哥跑前跑后,帮忙操持后事。他叹气:“以后你我哥俩就是一家了,阿婶过身前最惦记的,就是想看你安定下来成家立业,你怎么不把北京的小女朋友带回来见见她?”

江海答非所问:“我想回来峂港,跑边贸。”

成哥一楞,“那你的小女朋友呢?”

江海反笑:“那贞姐呢?”

“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什么工都做不长。”成哥摇头,“她家人非要让她离开我,也是没错的。我们,不是一路人。”

回到北京时大雪纷飞,启珊在楼下等了好久,远远看到江海的身影便飞奔过来,扑到他怀里。她泣不成声:“以后你就只有我了,我们不要再争吵了,好不好,好不好?”

我的确只有你,然而你除了我,还有太多太多的割舍不下。江海说不出这句话,只能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和我回峂港吧。”他说。

“嗯,我和你去拜祭阿姨。”

“我是说,工作,长住。”

启珊不解,“难道不能留在北京吧,又有什么舍不得?”

江海意识到自己在脆弱时,做了一个根本无法实现的假设,他拍拍启珊的肩,“随便说说,当我没有讲过吧。”

随后的几个月中,反复的争执与和好重重叠叠。当朋友今日问起,江海不知如何答复,说“分手”二字太冷静生硬;说“我们不在一起了”又太过辛酸矫情。于是他说,我们没什么关系了。果真如此么?那种关系不是一根可以慧剑斩断的红绳,它是彼此渗透在对方生命中盘根错节、一旦剥离就血肉模糊的纠缠。

然而,除了这样说,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调好弦,冲朋友仰头,“我们合一遍吧。”

男生们略带嘶哑的嗓音响起: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

多少男子汉,一怒为红颜,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

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

问你何时曾看见,这世界为了人们改变

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

一曲既了,乐队准备上台演出。恰好刚刚唱歌的女生选手退场,朋友说:“满心你唱得真好,一定会得奖的!要不要听完最后压阵的表演再走,据说这次的吉他手是外请的,弹得很好呢。”

女生笑了:“都是弹来哄你这样的小女孩的,我赶紧走了,话剧社排练已经晚了。”

她和江海在那道漆黑的转角擦肩而过,蹭到了他背的吉他,琴弦发出一声低鸣。江海下意识回头,女生纤巧的背影已经融入出口的亮光中,只剩窄窄一线。

他走向舞台,灯光、音乐、掌声雷动,这是他在北京的最后一次演奏。

在人声鼎沸中,他忽然感觉落寞,想起了刚刚飘来的那段旋律,还有清亮的歌声:

纵然天高地厚容不下我们的距离

纵然说过我不在乎却又不肯放弃

得到一切,失去一些,也再所不惜

失去你却失去,面对孤独的勇气

曾以为不弃不离,走过千山万水,原来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