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盛了新鲜的花露,见风缄喝下了,又见他在榻上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气色比方才好了一些,才想起其实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
“青染的灵力,可能运转自如?”
反而是风缄先开了口,他眼睛微微睁开,斜倚着,散开的发丝随意地散着。
“不算太好。”
风缄能探得凉月的一切心思,凉月说不得谎,却还是没有说真话。
“你是想故意气我,对吧?”
风缄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反正只要让我不痛快了,你就觉得很得意。”
风缄淡淡地笑,笑得有点哀伤。
凉月竟然觉得这样脆弱的风缄,有那么一点可怜。
“我……本来是来撒气的,可现在,我又觉得,好像欠了你点什么。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欠了你什么。”
凉月隐隐觉得,风缄把自己作成这副模样,可能是和自己有关。
风缄伸手,将凉月召到自己身边,手指触到她淡淡的眉。
“留下来,好不好?”
“不好。”
凉月想推开风缄,才发现自己腰上已经缠上风缄的长发。
呵!都这样了!还问我好不好?
“放心,你那疯子爹会百战百胜,北狄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至于妖界,不毛会善后得十分妥当。轻罗馆嘛!我找人帮你护着就是了!”
风缄的手指骨节分明,筋骨都清晰得让人心疼,他真的瘦了好多。
“待我恢复了,你再回去也不迟。到时候,我亲自到翼山,妖王你想定谁,就是谁。”
风缄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凉月要是再不答应,属实有点不识好歹了。
“这买卖还不错,我答应就是。”
风缄摸了摸凉月的脑袋,轻叹了口气。
“你呀你!”
“所以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凉月问道。
风缄本来舒缓下来的神色立刻紧张了一下,但他又立刻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漫不经心扭过头去,指了指殿内的熏香。
“这个味道,我不喜欢,给我换成冷梅香。”
凉月咬了咬牙,不说?
哼!我早晚能查到的!
“我又不是粗使的下人!再说了!我……”
凉月又不想让着风缄了,“我不会!”
若是从前,风缄定会追着让凉月把熏香换了不可。
风缄却只是松开了凉月,转身重新缩成了一只虾。
“不换就算了,不勉强。咳咳……”
最后这两声咳嗽,真是满是幽怨和可怜。
这哪里是翻天覆地的天帝,分明就是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
“好好好!你等着。”
在瑞王府养尊处优了好几年,疯爹从来舍不得叫凉月做这些事情。
凉月之前只见过玉笙苑的丫头们换过,第一次动手,竟然好像无师自通了。
“从前,阿徯是不是,经常为你做这些?”
凉月说出阿徯的名字,就好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可这个阿徯,偏偏也曾经是她。
风缄微微偏头,没说话,似乎还在委屈着。
凉月识趣地出了内殿,知道是自己的话惹得风缄伤心了。
如果换位思考一下,近在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爱人,只是爱人已经转世再也记不起他。
确实挺可怜的。
可那又怎么样?
为了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就可以伤害她师父吗?
凉月想起躲起来的师父,心底的那一点怜悯又被消磨掉了。
“咕咕。”
肚子好饿。
可是这神宫里人生地不熟,她要到哪里去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