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荀墨辰如果二话不说亲了,她估计也就平静接受了,也不嫌弃他拥有百万家业整天招些幺蛾子,然后问他……一些想问的问题。
可是三秒钟过后她就开始害怕,害怕的要死。
荀墨辰终于走了,她又开始烦躁,于是,翻身,翻身,终于翻到了地上。
此刻苏浅眠觉得简直太丢人了,干脆豁出去了,扯过被子躺在床上,气恼的说:“你就尽情笑我吧,没准儿能给你笑出腹肌来。”
“昨天没回来,一个人在家害怕吗?”荀墨辰笑着问。
苏浅眠却说:“王璐怎么样?好看吗?”说完就觉得这话说的不妥,想要弥补什么,脑袋却一片浆糊,什么也思考不出来。
荀墨辰静静的看着苏浅眠说:“很可爱。”
苏浅眠有种荀墨辰在夸自己的错觉,但是她知道他说的是王璐。
荀墨辰说:“她也参加了全国大学生竞赛,很有才华。昨天讲了她的这次的思路,问我怎么看。”
苏浅眠说:“你怎么看?”
“和她本人的容貌一样,很不错。”
苏浅眠低头,心里有不甘有失落,想到霍教授的话,更觉得很难受很难受。
她和王璐从入学第一天就认识了,她知道王璐一直是个很优秀的人,耀眼,光芒四射。没有人会不被她吸引。
第二天找霍海鹰教授的时候,情景重复了昨天,第三天仍然如此。
当苏浅眠房间里堆砌了大量的书籍报纸,散乱了一地的稿纸,像下了一夜的鹅毛大雪覆盖了地板和桌椅,却依然捏不出心里粉妆玉砌的世界时,苏浅眠心情极其低落。
在一夜未睡听便了左小祖咒的所有歌曲之后,苏浅眠顶着黑眼圈交给霍海鹰教授一份稿子,像遗嘱一样皱皱巴巴。
这次霍海鹰教授看得很认真,甚至表情变得很激动,却在看完后却给出了让人绝望的答案:“有些哲学的意味,但是故事不行,必须换。”
苏浅眠张了张口想说什么,霍海鹰教授说:“没有原因,就是不行。”
看着眼睛有些湿润的苏浅眠,霍海鹰教授安抚道:“你的进步很大,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很不错,如果换一个故事,相信会更合适。”
苏浅眠接过稿子,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同一个办公室的刘老师看不过去,道:“她才是多大的一个小姑娘,你会不会对她太严厉了?”
霍海鹰教授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似乎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她爸爸是谁吗?”
刘老师从对面的桌子上探过头来:“谁?”
“苏远清。”
刘老师长大了嘴巴:“那位先生?!”她小声说着,似乎怕被人听见似的。
霍教授点点头:“苏浅眠这次的文章是一篇,讲述了一个文学巨匠因为故意杀人罪进了监狱……”
霍教授还没说完刘老师已经深吸了一口气。相信如果不是刻意抑制她早就惊叫出声了。
“各种杂志和网站报道了这位文学巨匠的生平事迹,讲述了他是一位多么温和纯良的人,娱乐倾向开始偏向这位巨匠,并且案情指向了另一个一直嫉妒巨匠的文学人。
但是没有有力的证据,大众的同情不能成为翻案的依据,在穿插了巨匠及其家人遭遇的种种舆论,痛苦承担和反抗无果之后,巨匠选择了自杀。临死的那一天,巨匠的鱼缸被一只猫打翻,金鱼在地上翻跳了几下,也渐渐失去了生命。
巨匠在给世人的最后一封信里说:我一生致力于文学的研究和创作,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保持着人群面前的善良、正义、律己等等一切正义的形象,但是我到底是如何的一个人,自己都不曾了解过。从一审、二审,我一直拒绝承认自己杀过人,但是如果有一天,我承认了,你会认为我只是为了获得从轻处理,还是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曾经的我会在你心里保持还是瞬间碎裂?悲剧往往是从语言开始,我到现在依然不知道,如何看穿谎言,如何看穿谎言背后的心。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谁能看清这真实与虚幻见的界限。你看到的我,或许只是你脑海里的幻影。”
霍海鹰看着目瞪口呆的刘老师,道:“你觉得如何?”
“这简直……我完全不明白她的意图。这并不是多么积极的主题思想。”
霍海鹰点点头:“这却是最好的诅咒:怀疑。挑起了人内心的不安全感和黑暗面。”
刘老师紧锁眉头,不再说话。
“我下下个月就要去澳大利亚了,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当年和老苏高中一个班,看着他遭到这样的灾祸也没帮得上忙,他们夫妻丢下这么个女儿就都走了,我这老同学说什么也得帮着照顾照顾。苏浅眠能不能得奖我无所谓,我更想摸摸她的性子,然后磨一磨。”
霍教授的脸上出现悠长而充满回忆的笑:“看来这个小姑娘,不想我们想的那样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