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越用起球的衣袖擦了擦，忍着野果的酸涩口感将其咽下：“娘娘，您见过河流涨水吗？”</P>

“……”</P>

姜娩胸口发闷，喉间发堵。</P>

邓越将野果几口吃完，缓缓道：“河水涨起来，再退潮之后，会有无数的死鱼烂虾被漫上来，浮在面上。水灾发生的时候，七县的百姓就像是被冲上来的死鱼烂虾，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清楚。那段时间，微臣跟戴知州每日光是给百姓们收尸都收不过来。”</P>

邓越说着，一脸疲态。</P>

从徐州七县的水灾开始，他跟戴正精神时刻紧绷，不敢放松一刻。</P>

给百姓们收尸之时，他们更是每日连腰都直不起来。</P>

那时候，邓越只觉得天地之间黯然无光，呼吸到肺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尸体腥臭腐烂的味道。</P>

戴正接过话头：“徐州共二十六县，因为人数太多，所以基本上是每几县设一位知州进行管理。微臣在徐州多年，有些人脉，因此，那段时间微臣忙着在各县奔走，把能筹集的粮食都筹集了。”</P>

姜娩心间更为沉重：“……”</P>

这也意味着徐州的存粮已经去了一部分。</P>

听完他们的话，姜娩的眼前似乎浮现出河堤被冲毁时的惨烈画面。</P>

她仿佛看到了一户又一户的人家在睡梦中被淹没在洪水之下，他们意识到时，连呼救都来不及，就被巨大的冲力连带居住多年的房屋一同被卷入其中。</P>

邓越跟戴正看出她神色不好，不再多言。</P>

姜娩在山顶站了会儿，乌黑的眼眸略黯然。</P>

吹了会儿冷风后，她没问七县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沉默不言，上了马车。</P>

一千万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