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要不要，老子就不信换一个我还要不到！”男人骂骂咧咧的下楼梯，正巧合和蒋萌萌擦肩而过。</P>

轻飘飘的洗发水气味，带着蜜橘特有的香气，男人下意识撇头，就看到了挺直的鼻，有些英挺的五官，是截然不同的美女类型。</P>

“哎！美女，要不要认”</P>

“滚！”</P>

蒋萌萌语气丝毫不犹豫，直白的让男人愣在原地。</P>

“唉！你……”</P>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匆匆离去的背影，还有一个翘起来的手指。</P>

赫然是中指。</P>

“……性格真辣！”</P>

蒋萌萌顺势往上走，心中难免对许泽明改观了一点。</P>

“这个人也不是这么糟。”</P>

“起码…不收贿赂。”</P>

低喃声中，她已经看到半敞开的天台门。只见一个脑袋的空隙，不远处身穿衬衫的许泽明背影和站在围栏附近的彭良。</P>

正要推门而入，一声轻巧的话让她停住了手。</P>

“你老师把你的情况全都告诉我了。”</P>

情况？</P>

什么情况？</P>

蒋萌萌下意识竖起耳朵，身体隐藏在半扇门旁边。</P>

而此刻离他十步远的许泽明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还打算这样下去多久。”</P>

彭良拿着琴弦的手指下意识绷紧，指尖的肉勒进琴弦上</P>

“……你是指什么？”他声音发干。</P>

许泽明绷住表情，实则头脑风暴。</P>

彭良的情况，他自然一知半解，不过面对这种难搞的学生，他只好炸一炸。</P>

他沉默了一会，才吐出一句。</P>

“你很缺钱？”</P>

彭良呼吸一促，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似乎想说很多却又憋了，只吐出一句。</P>

“你过来想说什么？同情我还是看我笑话，别做那副假惺惺好老师的模样。有意思吗？”</P>

“我的手根本不需要你管！我以后怎么样都是我自己选的！对！我是缺钱！”彭良突然笑了起来，“你知道医院一张病床多少钱吗？”</P>

“吉非替尼只要500块，能吃上一个星期。化疗2350一次，对于你这种老师来说应该很好赚吧。”</P>

他的声音轻飘飘，嘴角的微笑，怪异的像面具，固定在上面。</P>

许泽明沉默了一下说道：“按照我的存款大概能活一个月。”</P>

“……”彭良被这出不寻常的话一下说愣住。</P>

又听到一句。</P>

“别笑了，怪丑的。”</P>

许泽明掏出手机看了一下银行余额，“我顶多借你4500。”</P>

认真的话却像无形的风扫去了彭良积攒的情绪，沉痛的气氛维持不住，他大声笑了起来。</P>

“就你还算老师？”</P>

嘲笑的话刚升起来，许泽明眉头一皱纠正：“下个月我就转正了，请你放尊重点！”</P>

“噗”彭良脸上的肌肉大都在震动，他故作笑抽了一样的东西，“哈哈哈哈……”却又忍不住的，撇过眼角，絮絮的水湿润的往下淌。</P>

许泽明静默的看着他，只听到似笑似哭的声音，逐渐停歇下来，变成了细小的抽泣声。</P>

一个男的，怎么哭起来这么小声。</P>

他见过牧晴雪的哭，牧晴雪哭起来的很丑，眼泪和鼻涕混杂在一起，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像挤压的橡皮泥。</P>

她的哭像是抱怨什么不平，如她的表演风格般，想要把一切都爆发出来。</P>

彭良却不同，他是遮着嘴，但是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闭合，闷住声音，反倒是大大的张开，但他每次呼吸气是往回缩的。</P>

就像悄悄的做一个隐秘的事情，沉默且谨慎。</P>

许泽明不知道他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站的脚有些酸，往前走了几步。</P>

轻轻脚步声，让彭良惊醒，他用衣服抹了一把脸。</P>

就听到平静的一句话。</P>

“走吗？”</P>

“……嗯。”</P>

大概是男人的默契，等天台的风一吹，两个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往下走。</P>

三楼走廊的拐角处，许泽明看到了靠墙的蒋萌萌。</P>

“你怎么在这？逃课？”</P>

蒋萌萌慢了一拍，恍然的回头对两人露出一个微笑。</P>

“好巧啊…彭良！原来你在这，我正找你呢！”</P>

“……”彭良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到：“什么事？”</P>

“走走走！”蒋萌萌一步冲上去，挽住他的肩头，女人挺拔的高度，竟然毫无违和。</P>

“张富贵在那抱怨少你，他唱歌都没精神！必须得加你一个观众！”</P>

清脆的声音，说话有些颠七倒四。不过女人此时的不自然，随行的两个男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各自沉在自己的思绪中。</P>

大概是释放了一部分压力，彭良感觉到心里一阵轻快，身上四处传来的疲乏感都仿佛消退了，精神亢奋到不可思议。</P>

许泽明则是借口去上厕所与两个人错开道，一个人走进男厕所，看了眼镜子对面的人，打开水龙头，猛的扑在脸上。</P>

滴滴答答的水珠从发丝溅落到地上，又顺着脸侧沾湿衣领。</P>

“生病啊……”</P>

“吉非替尼……是什么药？”</P>

熟练的百度搜索，得出的无非是癌症两字，还带了个广告，进口靶向药奥西替尼（30片），药效好，恢复效果快。</P>

“彭良看起来不像是生病了，所以是家人？”</P>

许泽明一向是个敏锐的人，就如同计算出学生的最佳状态，确定他的情绪稳定否。</P>

难得沉闷的情绪缠绕上心头。</P>

只听到手机嘟嘟嘟的声响。</P>

“喂？”</P>

电话的那头，习以为常的发问，随后反应过来，语气紧张。</P>

“是许老师？怎么，怎么了吗？”</P>

“郭老师，我想问一下，彭良家里人是不是生病。”</P>

“……”郭兴猛的沉默下去，随后有些干涩：“你怎么知道的，他不像是会告诉人的性子。”</P>

彭良转性了？</P>

“猜的。”</P>

郭兴嘴角一抽，也不再遮掩了：“我这是被你炸出来了！是，他家里情况确实有些不好。”</P>

他想了想，“许老师，苦痛总是千奇百怪的。当了老师后，其实我也见了不少。”郭兴叹了一口气：“我先跟你说好，学校也不是没出手帮忙。”</P>

“但是生病这种事，还是癌症……中期了，活的可能性，说难听点确实不太妙。就算是做手术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