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医院人来人往，环境其实有些嘈杂，说话声音小一点都可能会听不清，但顾知砚却好像还是听到了一声微不可察轻叹。</P>
里面包含了是无奈，或者是什么其他情绪，他有些辨别不出来。</P>
“没事，不想说暂时可以不说。”</P>
“不是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吗，先去车上等我吧。”</P>
说罢，南乔就抬腿朝着药房走过去。</P>
顾知砚在原地站了片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P>
直到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对着和他道歉的人说了一声“没关系”。然后抬腿离开，去了停车场，上车等着南乔。</P>
似乎也没过去多久，“咔哒”一声，副驾驶的门被拉开。南乔上了车，顺手系好安全带：“走吧。”</P>
车子没动，车里也很安静，只有运行的空调发出一点微弱的气流声。</P>
“顾知砚？”南乔出声提醒了一句。</P>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有点惊讶而已。”顾知砚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了一句，“所以才没有和你说。”</P>
他也没看南乔，只是目视前方，盯着擦洗的十分干净的挡风玻璃。</P>
“你要看检查结果吗？”顾知砚扭过头，看向南乔的眼睛。</P>
表情没什么异样。</P>
南乔沉默两秒：“你和我说吧。”</P>
“也可以。”他点点头，他斟酌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P>
“只是轻度抑郁而已。”</P>
顾知砚当然也发现了自己最近有点惫懒，精神也有些懒洋洋的，然而到了晚上需要休息的时候，反而睡不着。</P>
是不太正常，但是他也没有往心理疾病这方面想。只当是自己最近压力过大，有些神经衰弱而已。</P>
虽然神经衰弱也是病就是了。</P>
南乔对此倒是早有预料，听他说出来，表情也没什么很大变动。</P>
先不说相处的时候他的表现本来就有些不对，发现状况后，南乔仔细去扒了扒委托人的记忆，基本可以确定，顾知砚就是她记忆里的反派之一，结局是…自杀而亡。</P>
很多男频爽文为了追求代入感，男主出身基本不会太高，甚至可能只是一个穷屌丝。</P>
所谓爽文，爽感到底来自于何处？经典爽点之一，就是男主以相对弱势的条件击败那些身份高权力重，但与他敌对的大佬级人物。以弱胜强，谁看了不说一句热血精彩呢？</P>
显而易见，顾知砚在这篇文里，就是那个被打败的大佬。</P>
他不是主角，所以他功成名就之前的那些事其实是被隐去的，并没有去进行过多描述。他出场时，就已经是顾总了。</P>
而顾知砚和苏元之所以敌对，理由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商业竞争罢了。两边走的都是科技赛道，身负系统的苏元，理所当然的要比顾知砚技高一筹。</P>
不过若是单单如此，输了倒还说的过去，系统毕竟是高科技产物。只是呢，事实上，苏元赢得却没那么光彩。</P>
这个系统的智能程度并不像666那么高，更多的，它还是听吩咐办事，一切以分析数据实现。所以它提供的东西，虽然理论什么的都在，但苏元却并不能直接把它转化成现实产品。</P>
然后，苏元就把目光伸向了顾知砚那边，相对于系统提供的需要进一步研发才能实现的技术，直接抄现成的显然省力许多。</P>
至于为什么公司的核心技术部分可以被外人给抄到，可能就得归功于男主光环了。</P>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顾知砚惨败。</P>
后面的剧情是顾知砚留下了什么东西，应该也是技术相关的，重来来过一次，苏元猝不及防，倒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P>
然后又是一番针锋相对，不过这一次的结局，就是顾知砚的死亡了。</P>
先前南乔以为顾知砚的死绝大概率不会是什么所谓的自杀，但现在看来，倒也未必。</P>
思绪在脑海中转过一圈，不过短短几秒而已。</P>
“是不严重。”</P>
南乔掀了掀眼皮，目光掠过他颈颈间露出来白皙皮肤，以及薄薄的皮肉之下掩盖的不是特别完全的淡青色血管，停了半瞬，她不动声色地挪开，最终凝向他的眸：</P>
“但你也别不当回事。”</P>
说话间，她的眸色似乎深了几分：“这不是小事，顾知砚。”</P>
心理疾病对身体的危害可从来不亚于普通疾病，更何况他也不是只是心理上的病。</P>
很多人叫过他的名字，但二十多岁以后，已经很少有人用类似老师训诫学生的语气叫他了。顾知砚呼吸微顿，不知怎么的，视线撞上南乔黑亮的瞳仁的那一刻，他竟莫名心虚了一瞬。</P>
轻咳一声，他开口道：“…不会的。”</P>
似乎觉得还不够，他又补充一句：“以前是因为没发现，后面我自己会注意的。”</P>
大概。</P>
南乔不置可否，没说自己信还是不信，毕竟，看顾知砚的表情就知道这话里面灌了多少的水分。</P>
算了，南乔抿了抿唇，总不能完全指望他自己，况且这种事情也未必就是他能控制的。</P>
“其实也无所谓。”她扯了下嘴唇，身子突然一歪靠到车椅上，刚才的严肃瞬间散入空气，语调也略显散漫，“我会看着你的。”</P>
南乔看向前方墙壁上有些闪烁的灯光：“总不会比现在更糟糕。”</P>
“回家吧。”</P>
顾知砚呼吸微顿，心脏似乎缩瑟了一下，仿佛是石子被投入了平静地湖泊，波澜阵阵不过很快又恢复常态，一派安然。</P>
“哦。”他抬手把手刹放下，扭过头又看回正前方。</P>
下一秒，车子驶向停车场出口。</P>
*</P>
其实检查过后，似乎也没有很大改变。</P>
但好像——顾知砚无法否认——他好像确实在被南乔照顾着。</P>
身体，情绪，各个方面。</P>
钱他收了，本以为南乔会迫不及待的，但事实上有却没有。到目前为止，她最多也只会抱抱他，无非就是姿势不同，其他更亲密的举动，就几乎是完全没有了。</P>
他甚至会突然有些恶劣的想，身体有点毛病也不错，至少可以让南乔顾忌一点。</P>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顾知砚不会因此故意去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P>
且不说以自己为筹码这件事有多么愚蠢，考虑到南乔，不管她的目的是否单纯，嗯…肯定是不单纯，但她对自己的关切却是不做假的，顾知砚不想去故意恶心人的。</P>
所以对于南乔的要求，也基本都会配合。</P>
而南乔琢磨了两天，总觉得只是饮食运动等方面的调节好像还是缺了点。</P>
思索半晌，她做了个决定。</P>
所以，在从医院回来后的第三天，顾知砚前一步刚踏进家门，后一步南乔就也回了家。</P>
而她怀里好像还抱了什么东西，白白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