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伯，去帮我找子夜来。”本来在院中打理的钟伯听得主人召唤，诺诺应着，心中也打起鼓来，脚上却不耽搁，快步找下人去请贺子夜过府。

“哥哥找我来有什么事，我到了却又当个闷声葫芦？”贺子夜来了很久，贺子渊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喝着茶，像个羁縻酒肆的醉客。“你安排去监视夜拓的人看到了贺缘，是吧？”

“你既然知道我忧虑什么，那就给我个解释吧。”

“若是你家斥候看得齐全，自夜拓抵京起，数日来拜访夜拓的大颢官员或代表有十七名，商家四十八名，这六十多号人哥哥你可曾一一带回来盘查？”

“子夜，你可觉得大颢真的快亡了？”贺子渊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贺子夜有些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应对，“如此时局，若是为了贺家延续，要是跟夜拓合作，也许在新的时代还能继续存在，甚至还有大大的发展机会。”

“哥哥，你觉得子夜会在你背后对你下毒手么？”贺子渊抬头时，贺子夜的眼睛正直直望着他，四目相对竟然有了一丝寂寥秋意。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贺子渊不再说话，逃避了对方朦胧的眼神，而贺子夜低下头去，两行清泪慢慢流了下来。

这样的沉默将厅内的空气压得沉重，两个人都起身走开，背对着对方，刚才的谈话终究继续不下去了。

“子夜，对不起。”贺子渊终于低头，走到贺子夜身边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只手抬起，却只是愣愣地摆在半空中。

“哥哥……”贺子夜转身抱住对方，把头埋在对方怀里。贺子渊尴尬着慢慢把手拢在一起，也将对方抱住。

“哥哥，就算整个大颢都辜负了你，我也绝不会背叛你。几十年的心意，哥哥还不明白么？”

“对不起，也许是最近太累了，总有些疑神疑鬼。”贺子渊摇摇头，勉力挤出一个微笑，“子夜，你最近也很辛苦吧。”

“留在锦华也轻松不了多少，在帝都至少跟哥哥还有个照应。”

“最近我叮嘱的那条线调查得有什么进展么？”

“有了些眉目，上次说的数十家店铺关张之后，财产不翼而飞，这笔财富总值初步估计在千万贯以上，不过最近这笔钱还是露出了尾巴。”

“终究是要来赚钱的财货，不可能藏起来一辈子。”

“近期锦华的财货价目传书到了我这里，今年谷物丰收，依照往常年景，米价通常该是一石十贯上下，不过今年看起来米价却稳定在十二贯，而且市面上流通的米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多。我们的米铺去乡下收米，除了常年来往的农庄外，很多地方都无米可收，而葱蒜之类价格也隐隐上升，若说有人囤货居奇，可是这种谨慎而大胆的做法倒是极其少见，恐怕是萧彦昭一党的钱在其间流通吧。”

贺子渊颔首思量，沉默不语。如果这笔钱已流入今年的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