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告退。”
退出魏帝的寝宫,左有胜如行尸走肉般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虽说这个结果也没有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但他还是想要赌一把,赌魏帝只是责备,甚至责罚,他都能接受,可魏帝还是选择顺水推舟。
若是左麟败了,那他就是一个不长眼的修行者,与秘卫无关,与魏帝无关,是死是活,全看翁皓勋的想法。
若是左麟胜了,他还要在翁皓勋的仆从赶来前逃走,不能被当场抓住,更不能留下蛛丝马迹,这样方才有一线生机。
更重要的是,翁皓勋不能死,他可以败,可以受伤,但是不能死。
那是武威王独子,是魏国异姓王的独子,魏帝定然不想陈兵西北的武威王因为这件事情与京都鱼死网破。
“麟儿,莫要做傻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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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幽深,烟雨楼上,烛火尚明。
左麟一袭紧身素衣,未带任何花式纹路,更未携带一件兵刃,就这么赤手空拳的,站在楼下的某处位置。
今夜的京都静得出奇,仿佛一座沉睡的巨兽,没有夜枭扇动翅膀的声音,也没有虫鸣蛙吠,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起初的时候,他还能感受到沿途巡街的打更人,可后半途,路上空无一人,作为皇帝身边的秘卫,他感受到气氛的非同寻常。
他眯着眼,回头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心中有了推测,纵使与他所料想的不同,此刻他也顾不得其他了。
武威王拥兵自重,秘卫最为魏帝手中锋利的矛,他定要为魏国清理威胁。
这当然是左麟用来说服自己的说辞,此刻他心中有一团火,一团慢慢蓄积,如今已经不可驱散的火,必须要烧出去。
他知道魏帝想要给武威王一点颜色看看,敲打对方,可对方远在边境,他又不能对小一辈的世子出手,那就由自己来做这个恶人,只要满足了魏帝的想法,接下来走出京都,前往青城未必不再可能。
想到这里,左麟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他手腕翻转,掌心向上,弯曲手指朝着那亮着烛光的窗户轻轻一弹。
“噗。”
窗上蒙着的纸即刻破了个洞。
没有等待多久,一道黑色的人影走到窗边。
窗户被打开,翁皓勋光着上半身,露出坚实的胸膛和宽厚的双肩,头发散乱,冷着脸探出头来,一眼便看见楼下毫不掩饰,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的左麟。
他的眼神里,疑惑中带着怒意。
左麟偏头歪嘴,抬起下巴,露出轻蔑的笑容。
翁皓勋深吸了口气,表情恢复平静,就这么无视对方,就要转身关窗,不打算理会。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破空声从下面再次飞来。
翁皓勋往右侧偏移了脑袋,劲风吹动他的头发,头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冲我来的!”翁皓勋此刻确认了对方的目标就是自己,可他一时间想不明白会是谁,户部尚书已经落马,他所在的势力不该在事后找自己的麻烦,也不会用这样直白无脑的手段才对,户部侍郎更是和自己没有干系,总不至于是他的好叔叔,魏帝布置的吧。
“小于,你别过来!”
他听见身后的动静,赶忙提醒,又小声地嘱咐道。
“别出去,我离开片刻。”
说罢,他纵身一跃,便从楼上跳了下来,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翁皓勋披头发散,裸露上身,只穿着一条黑色的内衬短裤,赤脚踩在石板上,他抬起头,与不远处的左麟四目相对。整个过程中,左麟并未出手偷袭,就静静的站在原处,等着他落地。
“哼!”左麟冷笑一声,扭头小跑,就好像害怕翁皓勋追不上一样。
这般行径,难免让人想到陷阱,翁皓勋不是傻子,第一时间也是这个念头,只是这里可是京都,对方要布置怎样的陷阱呢?
他心有所想,却又无比自信,二话不说,立刻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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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动静来了两声,又很快安静了下来。
守在门外的秦十六打了个呵欠,一脸困意,都快要睡着了,又被这两声动静给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强行让额头的皮肤用力,想要睁大些,只是接下来屋里的安静又有些怪异。
秦十六睡意全无,他顾不上后果,伸手轻轻地叩响屋门。
“翁少?翁少?”
“老秦,世子殿下他,已经走了。”门内传来小于弱弱地回应,却让秦十六愣在当场。
他回过神来赶忙问道:“于姑娘,世子殿下他怎么走的,什么时候事情?”
“从窗户离开的,有什么东西从外面打了进来,似乎有些危险。”
“嘶,这哪里是危险,世子殿下莫不是今夜要跑了吧!”秦十六一时间头皮发麻,如果让翁皓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自己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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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儿?”翁皓勋看着前面的青年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戏谑的问道。
这是一片空旷的广场,斩过死囚,封过官吏,空间很大,一览无余,全然没有设伏的条件。
“你未蒙面,我也不曾见过你,今夜引我来此,是何目的。”
翁皓勋十指活动着,浑身上下的肌肉在此刻绷紧,显露出壮观的线条,原来在那身华服之下,尽是这般蕴含力量的身躯。
左麟既不自报名号,也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目的,他扭了扭肩膀,抬起双手。
“老早就想见识见识老王爷的手段,可惜他老人家远在天边,小王爷的身手也曾传遍京都,今日我便来讨教讨教。”
翁皓勋冷着脸,叫他小王爷,称他世子都没什么,但是老爷子最不爱别人说他老,叫王爷就是王爷,敢称呼老爷子老王爷!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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