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幽暗，满是虚无。

大地，黑暗，一望无际。

天路浩瀚无垠，不复曾经的仙韵，有的只有冰冷与死寂。

但在天路起点，巨大的门户前，有五光十色的法术在交相辉映，映照得天路波光嶙峋，纵使后方魔气滔天，黑暗蔓延，也阻挡不了光芒的耀眼。

血流成河！

数以十万计的神魔尸体倒在了染血的古天路上，红褐色的石料变得鲜红欲滴，闪着森冷的光泽。

喊杀震天！

二百多名天门修士，几乎全为灵境，正以绝不后退的勇气与毅力，抵挡着泱泱百万神魔的浪潮。

时间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唯有不断的杀戮，可以麻痹自己的内心。

即便有太上忘情，苏悠也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知道挥动古朴的陌刀，不断劈砍，斩杀面前的生灵，谁想冲破他的防线，就要先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四道灵身都已经失去了神性，回归他的体内，此刻只有他一人还在拼杀，青焰神环都已经黯淡无光，仅仅发出蒙蒙青光，守护己身。

这是由他肉身磅礴血气凝结而成的护体神焰，只要肉身不灭，即可不朽。

但现在，他的肌体也已经失去了以往澎湃的生机，血气黯然。

他周身被鲜血覆盖，成了一片血衣，实际上在这样的大战中，他的衣衫早已破碎成灰，但血衣染身，他也根本不需要衣物来遮挡。

这样的战斗太残酷了，即便是其他天门弟子，基本依靠法术作战，不近身搏杀，多半修士也浑身染血，不复潇洒模样，疲惫不堪。

而他，已经是场中最后一名神藏境弟子了。

好在，半数弟子晋升灵境后，天门的总体战力有了很大的提升，伤亡也减少了很多，硬撼百万神魔如此之久，还在坚持，甚至，那无尽的神魔浪潮已经看到了尽头，显然已经有了胜利的希望。

不过，在这样惨烈的持久战中，还是有十几位灵境修士，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苏悠也曾想就地突破过，但最终他仍未尝试。

实在是，精神太疲惫了，已经没有临战突破的可能，若无太上忘情，他早就已经昏迷过去，哪怕是现在，他也头脑麻木，反应不再灵敏，多靠战斗本能在斩杀来敌。

但是，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让他陷入死地，相反，随着太上忘情的不断运转，他的灵台越发空明，虽然意识已经不清，但他的战斗直觉却大大提升了。

他的每一刀斩出，都是那般的朴实无华，不再有任何炽烈的刀芒，和古朴破旧的陌刀倒是很搭配。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精神疲惫，意识混浊，但有太上忘情强行支撑，他依靠本能与直觉在继续战斗，刀法越加熟练，每一刀都挥动得恰到好处，不多费一分力气，不浪费一丝灵力。

噗！

他一刀斩出，将一位神藏境神魔从头到脚劈成两截，神魔的尸体瞬间冰冷，连复原的机会都没有，当场死去。

噗！

他头未动，回手一刀砍出，将另一位神魔横劈成两半，尸首分离，血液喷洒，死去。

无数神魔在朝他袭来，他就像是一块面对浪潮冲击的礁石，任凭风雨冲刷，也不动如山，左一步，避开神魔一击，一刀挥出，枭首神魔。

右一步，一刀落下，无灵力波动，前方的数十位通血境神魔却瞬间支离破碎。

身子一侧，躲过偷袭，只差毫厘，苏悠双目浑浊，像是麻木的杀戮机器，毫无感情波澜，随即横刀劈下。

没有半点多余的技巧，看起来许多神魔就像是主动送上头去给他砍杀一样，苏悠麻木地挥动着陌刀，如鬼神般在收割神魔的性命。

那刀法，返璞归真，在循着玄妙的轨迹，像是在画着一个圆，形成一道旋涡，疯狂搅拌着送上门的神魔。

收刀柔若柳絮，挥刀重若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