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P>
“你的身子……接下来需要好好调理一下。”</P>
上房里间，落地的百花檀木屏风深处，弥漫丝丝寂然之气。</P>
观姐姐正一个人静静的侧躺在床榻上，秦钟一时间也没有多言。</P>
行至前来。</P>
伸手拉过姐姐的手臂，握住皓腕，切脉诊治，数十个呼吸之后，微微颔首。</P>
脏腑内有些瘀滞，气血有些不顺，大体上并无重伤，服用一些汤药，休养休养就好了。</P>
双手握着那一只如玉柔荑，看着一言不发的姐姐，秦钟仍没有言语，就坐在床榻边看着姐姐。</P>
姐姐不让瑞珠、采星告诉自己，大致缘由，自己才能猜测一二。</P>
姐姐还是太过于仁善了。</P>
太过于心软了。</P>
府中的贾珍，如果不是自己住过来，现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固然有贾珍那货的根源。</P>
姐姐自身也是根源。</P>
现在，贾珍那货躺着，贾蓉又要生出幺蛾子？</P>
这一对父子俩……还真是有意思。</P>
“钟儿，我……我没事的。”</P>
许久！</P>
秦可卿的声音无力而起。</P>
“姐姐，我知道的。”</P>
秦钟点点头。</P>
姐姐这般柔弱令人怜惜之态，秦钟心中直接给贾蓉判了死刑，先前的胡闹，涉及一些钱财之类，还无所谓。</P>
现在动手了？</P>
这一次拳打脚踢，还有巴掌落下。</P>
下次呢？</P>
是不是要动刀了？</P>
动剑了？</P>
月初之时，自己没有理会，也没有问姐姐，本以为姐姐会处理好的，现在看来……姐姐还是没有处理好。</P>
甚至于根本没有处理。</P>
先前贾珍还在的时候，贾蓉看上去挺老实的，也挺……安分的，起码不至于这般放肆。</P>
现在……是觉得没有束缚了？</P>
还是本性毕露了？</P>
亦或者两者都有？</P>
“钟儿！”</P>
“你……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P>
忽而。</P>
秦可卿从床榻上突然坐起来，拉着秦钟的手臂，深深道，颜面更有一丝哀求。</P>
“姐姐，这种人留着他过年？”</P>
提及此人，秦钟便是冷然语落。</P>
“钟儿，他……，他毕竟是你姐夫。”</P>
“也是……我的……丈夫！”</P>
秦可卿拂袖遮颜，眸含晶莹之水，酥肩更是微微颤抖，丝丝呜咽之音流出。</P>
“姐姐，你这样继续护着他，应该知道后果。”</P>
“姐姐你是期盼着他有朝一日可以转好？”</P>
“还是期盼着他接下来继续对你那般？”</P>
“国朝律例有言，其夫殴妻，非折伤勿论。”</P>
“至折伤以上，减凡人二等，须妻自告乃坐，至死者，绞刑。”</P>
“月初之时，他在府中许多管家媳妇面前折辱姐姐，我不予理会，本以为姐姐会处理好。”</P>
“现在，他更为放肆了。”</P>
“甚至于都违反国朝律例了！”</P>
“宁国府！”</P>
“固然是赫赫公府，却也非当年盛况，贾蓉……过了！”</P>
姐姐果然还是这样。</P>
如自己所想。</P>
不愿意让自己下狠手，不愿意贾蓉有事。</P>
贾珍在前，如果不是姐姐，贾珍那货直接就没了，现在躺在会芳园，也算他的造化。</P>
贾蓉！</P>
行径同贾珍一般的恶劣。</P>
“钟儿！”</P>
“他……虽然那般……，可不该死的，你勿要如此。”</P>
“勿要如此。”</P>
秦可卿泪珠洒落，双手拉着秦钟的手臂，用力的攥着，用力的拉着，用力的说着。</P>
他虽然对自己那般。</P>
终究有当初的姻亲之事，他不该死的。</P>
“不杀他，姐姐欲要如何？”</P>
秦钟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P>
“……”</P>
秦可卿沉默无言。</P>
“罢了！”</P>
“一切依姐姐，我不杀他。”</P>
“我不会杀他的。”</P>
姐姐这般的模样，总是令人心疼。</P>
房内寂静片刻，看着姐姐还在抽泣，看着姐姐低眉垂泪，秦钟轻叹道，拍了拍姐姐的小手。</P>
“当真？”</P>
“你真的不会杀他？”</P>
秦可卿抬首，面上泪痕斑驳，妆容都花了一些，雨打百花一般的零落形貌。</P>
秀眸盯着某人，深深道。</P>
“我何有骗过姐姐？”</P>
秦钟微笑道。</P>
“你……，你要如何？”</P>
钟儿虽小，可他……现在在自己眼前越来越不小了，有时候自己都会忘记钟儿才十岁。</P>
他愈发有主见了。</P>
也愈发有手段了。</P>
他心疼自己，自己一直知道的，两府上下，也唯有钟儿是真正那般的心疼自己。</P>
念及此，心中更为涌出别样酸楚。</P>
只是……钟儿应下的这般干脆？</P>
钟儿之言，自己是相信的，既然钟儿说不会伤害他的性命，就一定不会的。</P>
然……想着府中珍大爷的样子，秦可卿心中又是不住的震荡。</P>
钟儿该不会……，脑海中浮现会芳园珍大爷的模样，实在是……心有不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