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入京，本想着将你……将你的事情办好，待选的事情办好。”</P>
“蟠儿，离开金陵，离开他那些狐朋狗友，在京城这里，也能……也能进益一些。”</P>
“谁料……。”</P>
“……”</P>
“……”</P>
薛姨妈越是想……心间深处越是升起一股莫名的悲戚，话语未落，以手掩面，小声抽泣。</P>
宝丫头的事情。</P>
自己没有办好。</P>
待选的事情，因蟠儿的缘故，原本不可能出问题，却还是没成，只能等下次了。</P>
蟠儿！</P>
希冀蟠儿有所进益。</P>
他！</P>
他去岁都将祖传的行商资格丢了，丢了之后，竟然没有任何心思。</P>
不思将自家的营生弄好，非要去钻营那些腌臜营生，赚那些腌臜的银子。</P>
如今他手里有了银子，连自己的话……都不太听了。</P>
管教？</P>
谁来管教？</P>
自己……也无能为力。</P>
自己对不起宝丫头。</P>
对不起薛家。</P>
那个孽障……自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办！</P>
心中无尽伤感，从袖中取出巾帕，小小的擦拭着，宝丫头……自己不该在宝丫头面前说那些的。</P>
“妈。”</P>
“妈……，行商资格的事情难以办成……当有所料的。”</P>
“那个行商资格……其实就算现在拿到手……对于咱家来说，助力也非很大。”</P>
“自爹爹去后，丰字号的营生渐渐不如往昔。”</P>
“那个时候，行商资格还在的。”</P>
“比起行商资格的事情，哥哥……哥哥的事情更为重要一些，我……妈无需为我太担心。”</P>
“只要哥哥的性子有转，咱家的营生就不会太差。”</P>
“妈，不要太伤心，一切都会过去的。”</P>
“如今京城的营生还是渐渐转好的。”</P>
“金陵一些地方的营生也有转好。”</P>
“其它地方的营生……能够维持原样就好了。”</P>
母亲如此。</P>
薛宝钗精致的面上亦是掠过别样的伤感，自榻上走下，行至母亲身前，跪坐膝前。</P>
薛家虽难，不至于过不去。</P>
行商资格！</P>
没有拿下来，也没有很大的影响。</P>
自己？</P>
下一次待选……还有一段时间的。</P>
哥哥！</P>
反倒是哥哥……若是继续同京城那些人操持那些营生，自家的营生如何？</P>
哥哥是薛家的嫡系主脉，除非万不得已，掌控驾驭整个薛家营生的事情不会落在别人身上。</P>
欲要哥哥有改……似乎也相当难。</P>
哥哥！</P>
哥哥才是薛家的顶梁柱。</P>
就如母亲常落于嘴边的钟哥儿一样，秦家有了钟哥儿，再有一二十年，兴盛指日可待。</P>
哥哥！</P>
不求哥哥做到同钟哥儿一样，能够做到一些……就很好了。</P>
“你哥哥将薛家的行商资格丢了，金陵家里……已经有些微词了。”</P>
“若非一年来……小琴相公那里的营生好处多多，那些人不会罢休的。”</P>
“蟠儿！”</P>
“终究要立起来的，宝丫头……你可有法子……可有法子让蟠儿……？”</P>
薛姨妈再次擦了擦眼角的泪水。</P>
为人母者，最伤心便是此事。</P>
蟠儿和宝丫头的爹爹不在了，只剩下自己一个女人，自己又能够做什么？</P>
“……”</P>
“哥哥？”</P>
“妈……可有法子？”</P>
薛宝钗略有迟疑，看着母亲情绪略有和缓，心中宽喜，妈想要令哥哥性子有改？</P>
这……怕是有些难。</P>
法子？</P>
妈既然有此言，应该有所思。</P>
“……”</P>
“蟠儿！”</P>
“刚上京的时候，我本想着……待在这府里，你姨夫可以管教管教。”</P>
“府中琏儿也能够提携提携蟠儿。”</P>
“……”</P>
“你姨夫部里多有忙碌，你哥哥又整日不在家，琏儿又是那般性子。”</P>
“外人管教……，只怕艰难！”</P>
“是以，我想着接下来为你哥哥选一门好的亲事，男子……娶妻之后，好歹会顾家的。”</P>
“再不济，等你哥哥生下一男半女，我年岁还好，也能够带一带，好好教导一番。”</P>
“若是你哥哥不能指望，便是好好交代孙辈。”</P>
“只是你哥哥的亲事……不太好选。”</P>
薛姨妈拉着女儿的小手，宝丫头是一个贴心、知心的，薛家的事情……将来要看蟠儿。</P>
起码，蟠儿现在还有可能有改。</P>
娶亲！</P>
男子娶亲前后，不一样的。</P>
保不准，蟠儿就性情有改。</P>
如果不行，孙辈……自己也有时间带大的，自己的身子骨还行，好好调理的话，再活一二十年不难。</P>
“妈之意……为哥哥娶亲？”</P>
“妈……看好了人？”</P>
薛宝钗念叨一声，微微颔首，看向左右，此间无外人，说说也无碍，哥哥的年岁，的确到了。</P>
娶亲倒也无碍。</P>
妈既然提出来了，应有所想，谁家的女儿……妈已经看定了？不知道是谁！</P>
“并未看好！”</P>
“只是这几日所想，若可……接下来有的是时间。”</P>
“你哥哥那样的人……我想着是要为他找一个书香门第之家？持家才干商道之家？”</P>
“还是其它……，没有想好。”</P>
“宝丫头，你觉……哪种女子于你哥哥好些？”</P>
“其实……我觉府上三姑娘那样性情品貌的女子……很好，奈何东府蓉大奶奶看定了。”</P>
“三姑娘现在还小……，也不合适，我之意……为你哥哥选一个若三姑娘那样性情的女子如何？”</P>
薛姨妈小声道。</P>
蟠儿是否能够有改，其实……自己心中有数。</P>
娶亲！</P>
娶亲当慎重。</P>
选好了，家宅安宁，贤妻助力，相夫教子，子嗣延绵多和睦，选不好……，就是灾劫了。</P>
府中三姑娘那样的女子……自己就很欣赏。</P>
奈何年岁太小，再有东府蓉大奶奶之故。</P>
然！</P>
京城之大，若三姑娘性情的女子肯定有的，再为蟠儿选一个，也很好。</P>
“探春三妹妹那样性情品貌的女子？”</P>
“自然……极好。”</P>
薛宝钗掩嘴轻笑。</P>
三妹妹！</P>
探春三妹妹那样的人……自然极好的，东府蓉大奶奶之心……也非隐藏。</P>
钟哥儿，年岁相仿。</P>
一身品行……也合。</P>
哥哥？</P>
妈也想要为哥哥找一位那样的女子，自己是喜欢见到的。</P>
“宝丫头，这件事不要外说。”</P>
“为你哥哥娶亲只是……短时间内估计难以办好，若然你哥哥有改……再好不过。”</P>
薛姨妈也不由一笑。</P>
府上的姑娘们，自己都了解的。</P>
都是好的。</P>
然……挑一个拔尖的，自然是三姑娘了，二姑娘有些木木的，性情固和顺温柔，堪为贤妻良母。</P>
同三姑娘相比，逊色一些。</P>
四姑娘？</P>
太小了。</P>
至于林姑娘和云姑娘她们……不好说，以老太太的意思，似乎希望看到宝玉和林姑娘有成。</P>
亲上加亲。</P>
宝玉和林姑娘也很好。</P>
云姑娘……也不差。</P>
“妈，我知道的。”</P>
宝钗颔首，那是一件家中私密之事，自然不足与外人道。</P>
“宝丫头！”</P>
“小秦相公那边……事情虽有艰难，但……终究过问有力了，也当备一份礼。”</P>
“备两份吧。”</P>
“小秦相公那里一份，蓉大奶奶那里一份。”</P>
“哎，小秦相公的营生知道……真是令人无话可说，那么多的营生……竟是一点乱子都没有。”</P>
“都蒸蒸日上的。”</P>
薛姨妈不再说道儿子的事情，思忖一事，给于吩咐着。</P>
说着，心中又是忍不住一叹。</P>
小秦相公……蟠儿若是有改，若是能够如小秦相公那般……该多好。</P>
小秦相公。</P>
那样出色的少年人，终究少数。</P>
“妈，我会亲自准备的。”</P>
“钟哥儿！”</P>
“的确很好。”</P>
薛宝钗缓缓起身，礼物……自然要准备的。</P>
那件事艰难，涉及内务府和宫里的贵人，钟哥儿未能办好，并不为怪。</P>
钟哥儿！</P>
妈又在说道钟哥儿了。</P>
连日来，妈都夸赞钟哥儿很多了，前几日两府为大老爷爵位恢复之故，大摆盛宴。</P>
妈就夸赞过钟哥儿，言语钟哥儿晋爵一等子，如此殊荣，若是落在寻常人身上，只怕欢天喜地莫名。</P>
钟哥儿。</P>
低调守心。</P>
偏偏，一位位贵人都有送礼，太子殿下、诚王殿下……那些人都有送礼。</P>
自己也觉钟哥儿那样很好。</P>
木秀于林的道理，屡见不鲜。</P>
年少成名，若是不能守持本心，会有难事。</P>
钟哥儿，应对的很好。</P>
“宝丫头！”</P>
“若是……若是下次待选有成，一切无碍，一切为好。”</P>
“若是待选有难，要不……小秦相公？”</P>
“肥水不流外人田，无论是你……还是家里……，都会有好处。”</P>
“你啊，还害羞了。”</P>
薛姨妈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看着宝丫头坐下来，端量着自家女儿的模样。</P>
姿容上乘，琴棋书画也有所知。</P>
为待选之事，做了很多的准备。</P>
待选！</P>
还有一段时间，长远将来之事……不好说，万一……万一不太好，其实……小秦相公不错的。</P>
“妈！”</P>
“……”</P>
薛宝钗秀容含羞，白了母亲一眼。</P>
妈怎么和自己说那样的事情。</P>
钟哥儿？</P>
自己？</P>
妈……想的也太远了。</P>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于你而言，紧要还是在宫里的待选上。”</P>
“蟠儿！”</P>
“上一次的待选，因蟠儿之故，你的名字被拿了下来。”</P>
“无论如何，事情也该过去才是。”</P>
“更有宫里元妃娘娘，有娘娘在宫里，也很好的。”</P>
薛姨妈趣言，没有在那个话题上停留，将来宝丫头待选真的不成。</P>
小秦相公是一个良配。</P>
在那之前，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让宝丫头待选有成，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