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妈妈这么快就能回电话,想来问题确实应该不大。
那爸爸呢?
妈妈说明天一早还要回来,想来爸爸的情况应该也还可以。
但没有听到爸爸的声音,回艺始终不太放心。
爸爸妈妈也不可能和她说实话,回艺就还是给阿纳斯塔西娅打电话确认。
看在职业生涯的份上,阿纳斯塔西娅也不可能拿回爸爸回妈妈的身体开玩笑。
回爸爸和回妈妈确实都只受了轻伤。
回爸爸断了两根肋骨,没有错位、不用手术,只要好好休养就行。
回妈妈左手手臂骨折,不是粉碎性的,但有一定程度的错位。
这种程度的上,放到一般人身上,都不怎么会有影响。
但回妈妈不是一般人,她是世界级的钢琴家。
一双手,对于钢琴家有多重要,看看经纪人给买的保险有多高,就能管中窥豹。
保险公司派来的专家团,一致认为,为了保证这只手没有后遗症,最好在俄罗斯完成紧急处理之后,立刻去瑞士做手术。
看起来,是现在躺着不能动,连呼吸都会疼的回爸爸更严重。
实际上,回妈妈的伤,才有可能影响她未来的职业生涯。
回爸爸当然也希望回妈妈尽快去做手术。
可他也知道,女儿怀孕都瞒着他们,还随时都有可能不要的这种情况,很难劝得住自己的老婆的。
回艺买了最后一班去北京的机票。
去机场的路上,给回妈妈打电话。
她首先坦白自己怀孕了。
还告诉回妈妈小孩已经超过三个月,现在很稳定。
她知道这是妈妈最在意也最放心不下的
回艺让回妈妈听专家的话去瑞士,并且保证,她什么也不干,马上去瑞士和她汇合。
回妈妈最后都一边妥协一边威胁:“你不带我的外孙来,我就不做手术。”
回艺满口答应之后,阿纳斯塔西娅才让保险公司给回爸爸和回妈妈安排去瑞士的医疗专机。
回爸爸本来是不用去的,但他不放心回妈妈,而且,医疗专机飞一趟,一个人两个人,差别都不大。
回艺到了北京,没办法直接非瑞士。
因为她现在去瑞士需要签证。
好在,回爸爸回妈妈在瑞士,也办过二十几场音乐会。
阿纳斯塔西娅和现在瑞士大使馆的人,也还算比较熟,加上情况特殊。
不到4时,回艺就拿到了加急的医疗签证。
临上飞机之前,回艺决定给明星打个电话。
再怎么样,也应该要说一声。
她走的匆忙,可能还得让明星帮忙请个假还是什么的。
她身边没有电脑,上不了那个年代只能用电脑才能上的QQ。
明星也已经整整两天,都没有给她打电话。
就算不知道说什么,也还是应该要打的吧?
回艺不是没有怀疑自己脑子有病,但还是拨通了明星的手机。
然后……
明星按掉了她的电话。
她又打了一个。
明星又按掉了一遍。
再次按掉之后,明星给回艺发来了一条信息。
【明星】: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你最后稍等我一个小时,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要是急着领证,我明天下去就带着户口去找你。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她最近的生活,还有和“好”沾边的事情吗?
回艺看了看,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就在机场的贵宾厅找了一台电脑。
回艺登录了大夏的主页。
果不其然。
姗姗来迟的保研名单公示,终于在这几分钟之前发布了。
公示还写了,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没有人对名单提出异议,就视为最终确定。
要不要计算得这么准确?
只有保研这一件事情重要?
她还有她肚子的孩子都是保研路上的绊脚石?
这一次,回艺终于下定了决心。
手控的爱情,多么的可笑。
回艺给阿纳斯塔西娅打电话,告诉她,国内的任何电话,都不能接给回爸爸回妈妈。
阿纳斯塔西娅说,养病期间,任何电话,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她都不会接过去。
广播在这个时候通知登机。
在把国内的电话卡拔出来直接扔进垃圾桶之前,回艺给明星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回艺】:孩子我已经打掉了。我决定回俄罗斯了。恭喜你拿到保研资格。明大主席,祝你前程似景。
既然决定要离开,那就要离开彻底一点。
可笑的是,一直到这个时候。
她竟然还要扔掉电话卡,防止自己后悔。
回妈妈的手术很顺利。
但只顺利了一个星期。
回妈妈的手,在应该消肿的时候,非但没有消肿,还越来越严重。
医生说是极少数的,对手术植入材料的严重过敏。
不得不又做了一次手术,把植入材料悉数清除。
这样一来,手术的效果,就很难保证。
回妈妈一直都挺乐观的,回爸爸却担心地吃不下睡不着。
幸亏是专门给安排到了同一间VIP病房,要不然,回艺还得挺着个肚子两边跑。
长达半年的复健,回妈妈的手还是毁了,保险公司支付了天价的保费。
日常生活是不成问题,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回妈妈可是世界级的钢琴家啊。
就算回妈妈说,不能办演奏会,也还可以回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带学生。
可主动退休,和因为着急回国出了事故,又怎么能是一回事呢?
得知回妈妈的手,再也没有可能恢复,回爸爸肉眼可见地老了。
他没有再去给任何一场音乐会做过指挥。
哪怕回妈妈再怎么劝,都没有用。
没多久,回爸爸就病了。
在瑞士休养了两年,最后先回妈妈一步离开。
回妈妈受不了这个打击,没多久,也跟着离世。
两年多之前,还活跃在全世界顶级音乐定的两个世界级音乐家,就这么撒手人寰。
他们才六十多岁,他们本来还可以拥有幸福而又美好的晚年。
虽然,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
虽然,回爸爸回妈妈走的时候都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