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只希望将来在我凤凰台县主府邸给他留一间房子,让他欣赏风景他就心满意足了!”苏澜笑道,“知府的二千两不日也要送来。”
恽沧扶着墙,激动地腿都发软了:“这就是十万多两啦!我有些头晕,感觉是在做梦。”
家主们都笑了。他们纷纷拿出具保书,介绍自己的亲友给苏澜做封户。苏澜看了具保书,足有四十几户,不由惊呆了,“皇上只给了十户封户,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不好办啊!”
恽沧道:“县主,您可以从中挑出十户做封户。其他的,即使不做封户,他们也愿意跟着您!”
苏澜很干脆:“既如此,那就从你们七大家具保的人户中挑选十户封户。你们帮我挑,我无不同意。其他的人家就作为普通人家跟着我。不过,丑话说在前面,那可都是要签订契书、明确主仆关系的!”
七大家主纷纷道:“那是自然!”
不一会儿,十家封户都挑了出来。七大家主每人挑选了一户,其他三户又由他们共同商量决定了。
这十家分别是,司荣一家六口、田岗一家五口、恽三一家七口、刘亳一家四口、吴树一家六口、董森一家五口、蓝起一家八口。从他们的姓氏可以看出他们来自哪个家族。
另外三家是于劲一家四口,潘翔一家六口,邓曦一家三口。这三家看似跟七大家没关系,其实他们跟七大家都有转折亲。
这十家封户,男女老少共计五十四人。
苏澜非常满意。
田徽家主道:“曲明掌柜和我们商量好了。为了取泥方便,砖窑就建在污泥滩旁边四个角。”
蓝家家主蓝岳犹豫了一下,道:“我家两个舅兄,之前一直在堆福烧砖,他们也想在污泥滩建砖窑。不知县主……”
苏澜道:“只要保证质量,不争抢斗殴,都可以建窑烧砖。不过,改造项目完工后,砖窑必须拆除。当然,跟曲家砖窑一样,我会给予补偿!另外,也请扎一些竹筏,方便污泥滩上一旦有人陷入污泥,可以及时救援。”
刘家家主刘义、董家家主董达都高兴得笑了。原来,他们两人的女儿分别是蓝岳的两个舅兄的媳妇。嗨,这关系!
接下来,大家又商议布告招工,还鼓励百姓运送柴火、黏土等改造项目所需物资。大家还商量了工钱及发放等问题。
“这几天很忙。等我回府城取来千斤顶,我们再来签订契约,去县衙记档。”苏澜沉吟道,“他们也可以再考虑考虑,毕竟做了封户,就没有过去那么自由了!”
正事刚刚谈完,忽然房东余婆婆颤颤巍巍走进屋里,“噗通”一声跪在苏澜面前,额头磕得一片青紫,口呼:“县主,请您为老婆子做主!”
苏澜一惊,赶紧扶着余婆婆起来,坐在椅子上:“老人家,有什么不平事,您只管说出来,我能为您办的,一定会为您伸张、做主!”
余婆婆六十多岁了,身材消瘦矮小,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牙齿也所剩无几。
“县主!堆福百姓惜贫怜老,对我都很好!”余婆婆一开口,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老婆子我就是当年洪灾的幸存者!我记得,先是接连下了十几天暴雨。那天一大早,雨竟然停了!十几天没做生意,家里都要断粮了,所以我就挑着鱼丸担子,到集市卖鱼丸,想着换点粗粮。可是,刚刚开张一个客人,忽然大雨倾盆而下,眨眼间天上地下成了一片汪洋大海。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心惊肉跳起来,总觉得要出了不得的大事。忽然,就见电闪雷鸣,还听到天崩地裂的巨响,整个大地都在颤抖跳动,然后就看到人们潮水般地从城南往城北各个高坡之处逃散开来,没来得及逃的就像是蚂蚁、树叶一样卷入了惊涛之中……我惊呆了,也吓呆了,因为孩子爹刚好腿受了伤,正在家里养病,我三岁的儿子福儿,在家陪着他父亲。平日,我都是带着福儿去集市卖鱼丸……”
几十年过去了,可苏澜听得依然是毛骨悚然,那人间惨剧仿佛历历在目!
“……我发疯地要往南城跑,要去看我的家,去看我的儿子和孩子爹,可是旁边的人死死地拉着我不放……洪水一直淹了好几个月,我哭得眼都要瞎了……后来总算水退了,我的家没有了,成了污泥滩;我的亲人也不见了,埋在污泥滩里不见天日!几十年了,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天天就对着这个吃人的污泥滩……”
苏澜悲痛欲绝。可以想象当时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几十年过去了,他们爷俩困在这污泥滩中不见天日,我是痛不欲生!若不是我儿子托梦给我,求我帮他逃出这污泥滩,我早就一头栽倒污泥滩中,去找寻我的儿子去了……”
大家听了都是眼泪汪汪。司睿道:“老人家,当时水势凶猛,该不会您的福儿被,冲走,也未可知啊!”
余婆婆长叹一口气,哽咽道,“司家家主,您不知道,我家在这污泥滩的东南角,门口就是一个塘堰,应该是这污泥滩最深的地方。我儿子托梦给我,他就在这最深处的污泥之中,不会错的……之后几十年,我赚点钱就修房子,建院子,好多人劝我离开这里,可我就守在我男人和儿子身边,等着他们能够出头见天日的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