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十多岁憨厚、敦实的汉子带着父母、妻子和两个十岁上下的男孩上得台来。跪在苏澜面前。
苏澜逐一问了他们的姓名、年龄,是否识字,有什么特长。司荣的父母都年过六旬,身体健旺,就是妻子有点体虚。苏澜一看就是低血糖。示意甘甜给把了脉。两个儿子一个叫司辰,十一岁;一个叫司午,九岁。
当苏澜问他们全家有什么特长时,他们想了半天,正准备摇头,司午忽然忽闪着眼睛道:“我会拿弹弓打鸟,很有准头的。我哥会洑水,一个猛子扎下去,就能游出二十尺开外!”
司荣和父母、妻子都吓坏了,又不敢造次,只得轻声骂道:“淘气淘得没上没下,县主面前也敢放肆!”
苏澜笑道:“就这样有话说话才好!不过,司午,你打鸟真的有准头吗?还有你哥哥,洑水技术这么好?不会是吹牛吧,待会儿,我可要亲自考考你们!”
司辰有些害羞地道:“我们兄弟没有吹牛。县主,我能像鱼儿似的在海里游泳;我弟弟小午现在就能给县主表演打弹弓。可以吗?”
看苏澜含笑点了头,司午从腰间抽出一个巴掌大的弹弓,对着龙眼树道:“县主,请您吃串龙眼!”话音刚落,就听“嗖”、“噗”两声响,果然一串龙眼从树上掉下来,落到戏台前面的地上。一个黑不溜秋的八、九岁小男孩立刻捡了,跑到台上,把龙眼送到司午的手上。司午赶紧双手捧给苏澜。
苏澜忽然对司午和这个黑不溜秋的男孩有了一个好印象,一个身手好,一个够机灵,却也不冒功,不错!
“这么说,老头子也有点手艺,我是个篾匠,会编筐子、笸箩!”司荣的父亲憨憨地道。
“不错,就这样说。大家不要紧张害怕,把自己的本领都说出来。”苏澜笑着点头,“我且问你,司荣,你们全家愿意做我的封户吗?为什么?”
司荣和全家人都郑重地磕了头,道:“愿意。”
司荣犹豫了一下道:“说出来是对县主不尊重。实在是因为家里穷困,田地都卖光了!”
司家家主司睿有点沉不住气了,这么说,不是对苏澜不忠诚么?刚想训诫,苏澜制止了:“司家家主不要为难司荣。之前他也不认识我,对我肯定谈不上忠诚。忠诚是在日后点点滴滴中表现出来的!再说,他既然愿意,那就可能是我的封户了!”
既如此,家主再训诫的话,就不合适了。
苏澜转而对司荣道:“我看你们全家都是勤俭之人,怎么会把田地卖光了?”
司荣嗫嚅着没有说话。司睿既尴尬又羞愧,赶紧道:“县主不知道,司荣有个叔叔,生下来就是残疾,双眼盲瞎,一辈子没有成亲,一直是司荣奉养。几年前,他叔父又瘫痪在床,他卖田卖地给叔叔治病,还借了不少外债。去年冬,他叔父过世,他算是脱离了磨难,可也拖垮了全家。尤其是他媳妇,侍奉叔父非常尽心,自己倒是拖垮了身体。”
司荣赶紧给司睿下跪,啜泣道:“谢谢家主和族人一力扶持,不然,我们全家也撑不到现在……”
苏澜感动得一塌糊涂。从司荣这家来看,家主们为她挑选封户,的确是尽了心。
苏澜很满意:“好。司荣,带着你的父母妻儿,且在台下等着。”
司荣一家下去了,上来的是田岗一家五口。田岗六十多岁的哑巴老娘,田岗夫妻,还有一儿一女。女儿大,儿子小些,都是皮肤黝黑的。苏澜一看就笑了,因为儿子就是那黑不溜秋的小子,名叫田颂。
苏澜笑道:“我猜,你的本领跟司午一样,也是打弹弓的高手?”
“县主怎会知道?”田颂的黑眼珠又大又黑又灵活,“要不,我也请县主吃一串龙眼?”
苏澜点点头。田颂也跟司午一样,从裤腰里抽出弹弓,对着龙眼树,举起弹弓,打下了一串龙眼。这回是司午从地上捡起来,上台交到田颂手上,再由田颂捧到苏澜手上。苏澜心道,不错,这是兄友弟恭,将来能培养出过命的兄弟情谊!
苏澜没想到,田岗居然是个泥瓦匠!而更令她吃惊的是,田岗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他的哑巴母亲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是他外出给人做泥瓦活时,在路上捡的一个流浪哑巴老妇,当成老娘侍奉,已经有十年了!
叫苏澜感动的还有恽三一家七口。恽三的老娘是寡妇,养大恽三姐弟三人。恽三的两个姐姐已经出嫁到春明。恽三有三女一男四个孩子。令人感动的是,这四个孩子,无论男女,全部都识文断字,在台上当场各自默写了陶渊明、谢灵运、骆宾王、李白的诗句。而且是恽三的老娘坚持要求才办到的!她的口头禅就是:“女子将来都是要做母亲的。母亲不知书达理,子女也是没出息!”
等到蓝起一家八口上台时,包括苏澜在内,大家都吃了一惊。因为蓝起的次女蓝玢跟苏澜不仅年龄相仿,长得竟然有六、七分相像,而走路的样子特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