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P>

秋霜一听，吓得双手一缩，瓷碗也是应声而落，跌在了地上，混着汤药碎成了一摊。</P>

“将军，这汤药里……有毒！？”</P>

榻上那脸色惨白的女子笑了笑，眼神柔软，似乎并不在意。</P>

“是啊，自那大蜀皇帝送来的第一幅药材起，里头已是下了猛药，我虽闻不出，但吃了第一幅后，也便知道火候了……”</P>

“都说功高盖主，但我却只图守着大蜀的无辜百姓罢了，这边关，我一步都未踏出过，甚至连那皇城，我都未看上一眼，却还要……受着如此待遇。”</P>

“但我不在乎。”</P>

女子低低笑了几声，坐了起来，素衣干净。</P>

“下次南妖冲关，我不会再持剑拦着他们的。”</P>

“他们想干嘛，就干嘛。”</P>

“我只想守着这片……狗尾草地。”</P>

秋霜还未从惊恐与怒怨中恢复过来，只是问道：</P>

“将军，为何您还要守着这片狗尾草地？您如此身子……不应该撤军离开吗？”</P>

榻上坐着的女子面色带着笑，她轻咳几声，眼神柔软，</P>

“这片狗尾草地，是我师弟曾眷恋的家，我若守不住，他回来时，也便无家可归了。”</P>

“大蜀皇帝要我的命，他拿去便是。”</P>

“可我师弟不一样，他会为了我们，付出性命。”</P>

“这三千年来，我总算将这人间看了个透彻……”</P>

“站得越高之人，他的心境反而更狭小，容不下任何东西。”</P>

“越处在深渊之人，却不乏有……圣人救世之心。”</P>

“秋霜，若我师弟归来时，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就带他，在这片狗尾草地上拜一拜。”</P>

“告诉他，‘你的师姐，关青青，就埋葬在你的故土。’”</P>

话毕，素衣女子轻扎起一个马尾，在秋霜惊骇的神色中，缓缓唤出一柄翠青色剑柄的细剑。</P>

她握着剑，打坐。</P>

闭上了双眼。</P>

如初见时模样。</P>

“师父，陈小子，月牙，不语……师姐为了这可悲人间，尽力了。”</P>

“将军！！”</P>

侍女的呼喊仅是在这屋子里回荡。</P>

却惹得那狗尾草地摇摇晃晃。</P>

似是悲痛。</P>

屋内。</P>

一瓣桃花，自梁柱上，摇摇晃晃地垂落下来。</P>

落在那素衣女子的肩上。</P>

原本已经完全消失的气息，却重新恢复，胸口渐渐起伏。</P>

素衣女子又睁开了眼。</P>

她注意到了，肩上那瓣桃花。</P>

怔了怔，她猛得起身，不顾身上疼痛，两步向前，推开破败的木门，满脸憧憬地向外看去。</P>

却什么都没有。</P>

只有一片，摇曳得正欢的狗尾草地。</P>

她将桃花瓣紧紧攥在手心，泪如雨下。</P>

“师弟，是你吗？”</P>

无声回应。</P>

只有摇曳的狗尾草地，如海翻涌起波浪。</P>

抚弄着人心。</P>

天穹之上，裂开一道不深不浅的缝隙。</P>

是一道桃花白衣身影。</P>

他轻声问道：</P>

“下一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