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我再算算命数。”
皮袄少年正色道,
“命数可是大事,公子需得报给我八字,或者让我看看手相。”
陈远自是记不得自己八字是何,便是探出手,笑道:
“看看手相吧。”
“好嘞。”
皮袄少年见着陈远乐意踩套,自己也欣喜握住陈远手掌,只是这一瞧,便也是背后簌簌冒着冷汗。
双手掌纹已被老茧覆盖,根本看不出什么纹路走向。
师傅说,本事越大的把式,手越糙。
少年头皮略略发麻,看着丝毫没有纹路的手掌,只能往大了猜:
“公子之命……可沾上一个‘贵’字,但这‘贵’字稍曲折,怕是要经历各种生死之离别……”
“公子命厚,是我算过的最厚的命,就是不知道,和那些峰上的贵人比起来,又算如何呢……”
陈远笑了笑。
这孩子的话术果然统一,身上修为浅薄到连武夫都谈不上,又怎能窥出来命数。
“行了,灵石留着吧,算得凑合,要不要我帮你算一卦?”
陈远笑着问。
皮袄少年蓦然一怔,问道:
“公子也会算?”
“当然。”
陈远淡淡一笑:
“收你两吊钱,不准不收费。”
那皮袄少年有些狐疑地打量向陈远,问道:
“公子要算什么?”
陈远顿了顿,开口:
“你年龄几何?”
“今年十七,虚岁十八。”
陈远又问:
“你姓氏名谁?”
皮袄少年顿了顿,才开口:
“我姓安,名庆荣。”
陈远忽地怔住。
像是被岁月的箭矢洞穿了心脏。
他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张少年面庞,越发觉得熟悉。
杀字峰下,低矮山腰间,落魄贫民窟,污水与沙土交织的破落街道,少年赤脚踩在泥沙之中,他露着不太憨厚老实的笑,看着陈远,问:
“公子可是算出来什么了?”
陈远眼见边倏地滑下一颗泪水,但又很快用卡灵气蒸发了干净。
陈远笑道:
“我算到了,你爹姓安。”
“诶?”
皮袄少年也愣住,嘟囔许久,脸色憋得通红,才道:
“公子,这两吊钱不能作数……你这个,我也能算得哇……”
陈远忙着摆手,
“好好,不算,不算。”
却是二人谈话间,破落铺子忽地被一掌拍翻。
几个身上纹着诡图案的裸壮武夫,凶神恶煞,瞧着身躯便与这贫民窟里的百姓呈现两种画风。
他们一左一右架起来皮袄少年,扬着拳头就要往其肚皮上砸去,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
“安庆荣,先前打铁时候不交摊位费也倒罢了,如今又整了个算命铺子,占着我锄人帮的地界,拖欠租费,如何也说不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