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喜墨这才闻到刺鼻的血腥味,他不适地皱了皱眉头,还是问:“沈棋呢?”</P>
“沈棋是谁?”乞丐一边咳嗽,一边问,肚子的伤口渗出了脓液,旁边还围满了苍蝇。</P>
“沈棋是守城的军师啊,有她在,有她在……”</P>
秦喜墨还没说完,就被乞丐打断了:“军师?死了!”</P>
“死了?”秦喜墨后退了半步。</P>
乞丐斩钉截铁地说:“死了!人头挂着东门,你去还能看见,死得好惨啊,他一直喊着‘别杀我,我不想死’,但那刀子一下就把他的头给割下来。”</P>
秦喜墨摇摇头,他捂住耳朵,一句都不想听。</P>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沈棋怎么可能死?</P>
骗人!骗人!</P>
但他的脚不受控制地跑向了东门。</P>
远远就看到了那城楼上面吊着个圆形的东西。</P>
他的腿跑得更快了,视野越来越清楚,哪怕是夜晚,他都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细节……</P>
凌乱的长发,满脸的血污,怒睁的圆眼,紧绷的下颌线……</P>
那熟悉的五官……</P>
是沈棋啊。</P>
原来这就是沈棋啊。</P>
他不想再往前走了,但是脚却停不下来。</P>
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涌去,变成了另一种液体从眼角溢出。</P>
他觉得浑身酸痛,心里像堵着一块大石,全身上下每一个穴位都堵住了,血液没法继续流淌。</P>
他跪倒在城门的人头之下,仰着头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滑下,沁入了他的耳朵。</P>
人头离他十米有余,他能看到那个不平整的断面,干涸乌黑的血垢像是黑色的邪火在烧着眼前的人头。</P>
风轻轻一吹,沈棋的人头随风飘荡。</P>
沈棋的脸被风吹得好像往下看一般,那张脸上没有仇恨和不甘,反而一片和煦,就像神明一般凝视着跪倒在其下的信徒。</P>
秦喜墨静静地和沈棋对视着,周围的一切都消融成一个模糊的背景。</P>
所有一切都不重要了,唯有面前的这个人头。</P>
本来被血液染红的土地渐渐变得透明,他的膝下地面碎成一片一片,他正跪在一个血红色的水面之上。</P>
他的视线没有移开,一直在凝望着上方的人头,好像终于找到机会和她久久对视。</P>
一生好像都只等着这个机会。</P>
他的双膝没入了血红的海,但他丝毫没有在意,依旧保持着一个虔诚的姿势没入未知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