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青又围绕着那日后山上的情况问了一些细节，譬如有没有看到对方穿了什么衣裳，姬无盐说有，夜行衣。</P>

宋大人抽了抽嘴角，仍然不放弃，又问，言语之间有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譬如说，地域方面的习惯？姬无盐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在对方满怀期待的视线里，颔首说道，“有，都是燕京口音……”</P>

宋大人默默垂了眼……他隐约觉得姬姑娘有所隐瞒，可对方气质太“百变”，犀利的时候犀利，憨傻的时候憨傻，半点不正常的痕迹都寻不着，又坐了半晌，喝了一杯茶，甚至连对方用什么武器都问了，眼看着实在问不出什么了，才恹恹地回了。</P>

回去的路上，却又隐约觉得不对劲来——自己是去问情况的，怎么反倒好像问没问出什么来，倒是被问出不少？</P>

这姬姑娘……邪乎。</P>

邪乎的姬姑娘将两处得到的消息总结了一下，反倒愈发不确定上官鸢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唯一能确定的事情是，东宫绝不无辜。</P>

……</P>

许四娘搬回了自己的院子，沈洛歆和许四娘提过几次，想着搬回来和许四娘一块住，但都被无情地拒绝了。对许四娘来说，女儿跟着自己，最多只能成为一个出色的仵作，但住在姬家，跟着姬无盐、跟着陈老，她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大夫。</P>

沈洛歆便也不提了，只时不时地陪着她吃顿饭，说说话。</P>

今日，一时忘了时辰，吃完晚膳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P>

无月的夜，星辰点缀在漆黑的幕布上，高高悬在头顶。沿途屋舍门口几盏或明或暗的灯笼，在晚风里飘摇。沈洛歆提着灯笼往回走，影影绰绰的光线将影子拉得很长。</P>

沈洛歆一边心不在焉地走，一边想着同心蛊的事情。</P>

陈老说，针灸只能压制住姬无盐体内的同心蛊不发作，想要彻底根除还是要找到另一只蛊母在谁的身上。彼时暗室之中，只有姬无盐和宁修远在，运气好的话，在宁修远身上，若运气不好……可能就在黑袍人那……</P>

这段路她走了许多遍，早已熟稔于心，便是闭着眼都能走到姬家。</P>

只是蓦地，一道影子出现在余光所及之处。</P>

起初，她也没在意，此处并非荒野之地，又非半夜三更，时不时总有些路人实属正常。只是，渐渐的，她觉察出不对劲来——这影子，总查到好处地和自己保持差不多的距离。</P>

她快，对方也快，她慢，对方也慢，屋舍门口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成一种渐次变长渐次变短的旋律。长的时候，对方的影子堪堪能盖上她的脚尖，短的时候，那影便消失在了余光里。</P>

但不管这段时间里自己的速度如何变化，下一次影子拉长的时候，它仍然能盖上自己的脚尖。</P>

沈洛歆一下子恐慌了起来——她被跟踪了。她再一次被跟踪了，但显然，这一次大约是没有另一个古厝来救自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