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在茶楼见其一面,菜叶鸡蛋纷飞间,郭文安油腻肥胖的身子缩在囚车一角,像一只受了惊的肥兔子。</P>
姬无盐陈述着听来的传闻,“听说,郭文安的夫人是出了名的母老虎,郭文安为数不多的几个妾室都是他夫人一手安排,几乎都是她娘家的亲眷,是以,郭夫人在郭家愈发作威作福。”</P>
“平日里,郭夫人银子也管得紧,郭文安就算是出门和同僚喝个茶都要找夫人报备拿银子……听说,这件事在朝中人尽皆知,也因此,大家就渐渐不再找他吃饭喝茶。这件事……宁大人可知晓?”</P>
她叫他宁大人,侧目看他,眼神微利。</P>
宁修远莫名地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略有耳闻。”</P>
“既如此,宁大人又是如何会轻易信了这套说辞呢?”她侧目看他,姿态懒洋洋的,眼神却认真,“家宅、田地、姬妾,若是一二之数,我信。但花三十万之多的银钱置办却没有人察觉?外头姬妾众多,便是每日抽出一日时间作陪,也要花上不少时间,郭夫人就没怀疑过?”</P>
“宁修远,这套说辞明明漏洞百出,你就没指出来?”</P>
宁修远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状似无意地说道,“结局是好的,就行了……左相被罚了三年俸禄,李裕齐禁足东宫,这太子之位日后再添把火,也就不保了,至于郭文安,死罪难逃……结局是好的,就行了。”</P>
他重复着那句“结局是好的”,摩挲着茶杯又搁下了。</P>
姬无盐直接给气笑了。</P>
她不明白今日的宁修远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看着他连连摇头,像是突然不认识他似的,声音都拔高了质问他,“你管这叫好结局?东宫只是禁足,你要添的那把火现在在哪里?还有左相呢?若是账册上的账目是真,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些宅子、田地、姬妾都是左相的!”</P>
姬无盐多少有些难以置信,宁修远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不惜落水装死换来的机会,就为了大动干戈地弄死一个郭文安?明明这是对付左相最好的时机!</P>
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来,按理说,白尚书若是真有这样一本账册,根本不需要等到这一刻才拿出来……</P>
“宁修远,之前有阵子,你天天早出晚归的。彼时我没问……如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去了哪里?见了谁?”</P>
彼时宁修远还是失踪人口,之前还整日待在屋子里闭门不出,就那阵子,天天出门……那时候觉得他不会出事,便没有去管。她看着宁修远,忍着胸膛里的钝痛感,开口问他,“你……是不是去见了白尚书?”</P>
宁修远微微一愣,抬头看去。</P>
这是今夜他第一次直直撞进姬无盐的目光里。两厢对视,他又倏地避开了目光。</P>
风吹进屋子,屋子里烛火摇曳。坐在对面的男人沉默又陌生,他像是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他的心里有个地方从未向姬无盐开放过。而这一点,姬无盐一直到这一刻,才隐约地觉察到。</P>
她张了张嘴,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像是卡涩在喉咙里模糊不清,“三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