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诺一把反手按住身后自家二哥,一边轻声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无此意。只是族中长辈听说陈崧前辈在此,托在下前来一见,有几句话代为转达。若是前辈在府上,还请姑娘好言相劝一二,让在下见上一见才是。”</P>
说完,他自己都暗暗舒了一口气——和预想的完全不同,这些话此刻说出来,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惫懒无奈。</P>
“见,就不必见了,没有此意,自是最好。纵然他唤我一声姑娘,却并非我府上下人,而是我的长辈。他若是不想见你们,我也绝不会好言相劝,只会顺着他的意思将你们拦在这姬家大门之外。”姬无盐正色看向陈一诺,沉静下来的面容有种令人信服的威严,她说,“今日请你们进来,也并非迫于什么舆论名声,更不是觉得你们礼数周全。有一句话代为转达。”</P>
她缓缓起身,身形虽瘦,气势却足,“他托我同诸位说一声,当初的陈崧既已发了毒誓背离陈家脱离族谱,此生生不做陈家人,死不入陈家冢。只是仍念及那点儿微末的血缘之脉,是以从未舍弃了这名姓……才让诸位找到了此处。只是,一诺既出,乾坤无阻,诸位,请回吧。”</P>
“躲在女人背后当缩头乌龟,还说得这么好听?”陈家中人嗤笑讽刺道,“还前辈?给他点面子叫他一声前辈,他倒是真敢应?”</P>
“住口!”陈一诺转身呵斥,呵斥完了赶紧回头去看姬无盐的脸色,当下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一句,不好!</P>
偏偏,那个陈家人还在叫嚣着,陈一诺根本拦不住,“一诺兄,你怕她作甚?不过就是一个女流之辈,拦在一个一条腿都进棺材的老不死跟前……说白了,就是……老、弱、病、残……罢了!哈哈!一屋子的老弱病残,还在这里装什么装……一诺兄,我就说你别怕她,什么宁家……我都打听好了,这宁国公府压根儿没看上她,人家中意的是长公主的女儿,灵犀郡主!这才是门当户对嘛!”</P>
一边说,一边很没有眼力见地哈哈大笑,捅着身边人的胳膊肘,问,“换作是你,位极人臣的,你会要一个商贾之家的落魄户?哈哈!”</P>
“做梦呢!”</P>
说完,得意洋洋地总结陈词。</P>
身边被捅的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悄悄去拉对方的衣袖,低声唤道,“阿辉,你少说两句。出门的时候族长如何交代的,你都忘了?”</P>
对方分外豪爽不耐地摆摆手,“没忘!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的性子,最是谨小慎微,其实要我说大可不必!又不是谁攀上‘燕京城’三个字就一定很厉害怠慢不得了,再说……你们没看到么,他们住的这什么地方,东郊!城外!”</P>
被叫作“阿辉”的陈家人,年岁看起来比陈一诺还小一些,不过一个半大少年,站在偏厅里得意洋洋地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自以为惊艳了在场所有人,却不知展了尾露了腚。</P>
姬无盐给了白行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温柔地笑了笑,“哦?陈家老族长……是你的爷爷?”</P>
那笑容无限温柔,也足够漂亮到惑人。半大的少年常年待在陈家诵读药理,骤然得见,不免惑乱了心神,当下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道,“是、是的!我就是我们陈家未来的少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