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盐微微一愣,看看宁修远,又看看这俩争得面红耳赤的男人,有些意外……佩服?</P>
姬无盐大约可以猜出这两人的关系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紧张,甚至隐约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但要说佩服……姬无盐当真还没有看出来。她挑挑眉,朝着上官楚的那个方向努努嘴,满脸困惑。</P>
宁修远给她倒了杯茶,越发地侧了身子靠过去,“二哥这性子,耿直、执拗,认死理,很多时候同我家老头子有些像。在他看来,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样子……哪怕是浑身的伤口,那也是战绩、功勋,是以,他这辈子最瞧之不起的,就是像上官兄这样……看起来英俊又文弱的。”</P>
“偏偏,于经商一途上,这些年也只有上官兄一人,能让二哥觉得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想必,若上官兄……能够再英武一些,想必这两人关系能好得比亲兄弟还亲……”宁修远端着茶杯掩于嘴角之前,遮了下半张脸,才总结陈词,“大抵是……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吧。”</P>
事业上作为对手足够酣畅淋漓,作为知己足够惺惺相惜,偏偏,性格上一个顽固守旧、一个恣意潇洒,谁也说服不了谁,自然谁也看不惯谁。</P>
言语至此,姬无盐大抵能理解那样的心情,撑着脑袋看着终于吵累了互相别了脑袋的两个幼稚男人,玩味笑着,“所以,你今日用那墨玉貔貅将二爷引过来,就为解了这两个别扭男人的……相思之苦?”兴许这话不对,可能自始至终别扭的只有宁修仁,毕竟,兄长似乎是真的受不了宁修仁不够……美。</P>
宁修远点点头,脸上笑意却愈发浅淡了几分,手中茶杯稍稍往上托了托,才低声说道,“我之前一直觉得陛下龙体有恙是装的,兴许连陛下自己都是如此觉得。只是,前两日我提醒他,这病……该好了,他也的确是眼看着痊愈了。谁知,那咳疾还是时不时地犯一下,不犯的时候一切都好,犯地时候咳得撕心裂肺,只差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P>
姬无盐侧目看去,墨色的瞳孔在夜色下愈发泼墨般的浓黑,带着些许微光,仿若无尽暗夜里高远深邃处的一点星辰闪烁。她沉思片刻,学了宁修远的样子,端了茶盏遮了嘴角,低声问道,“所以……你觉得事有蹊跷?”</P>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是皇族之中的大妖。”宁修远并不隐瞒,“若是宫中变天,便是细小的雨滴落在宫外,都是狂风骤雨。我担心着……咱俩的事情难免会受影响,是以,我想快些。上官兄对我、对二哥、对宁国公府印象都不大好,我怕他心下不悦,便将二哥带过来让他出出气儿……即便这气性儿散不了,但有二哥在,上官兄对我的敌意便不会那么大。”</P>
说完,格外理所当然地温柔一笑,低头抿了一口茶。</P>
姬无盐却是一阵脸热。</P>
幸好是晚上,否则众人一定看得到她此刻泛红害羞的样子。她躲在茶盏之后,低了眉眼,打眼看了眼坦然自若的宁修远,心下多少有些埋怨:这人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说着家国大事突然就跳到这样儿女情长的话题的?</P>
当真是……不要脸。</P>
这般想着,冷不丁就听到上官楚突然抬了声音,“诶,你们两人在作甚?躲在茶杯后面说什么悄悄话不能给我们大家伙儿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