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太明显。</P>
纵然是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却也是一个未曾与外界过多接触的耿直孩子,什么情绪都明明白白地搁在脸上。</P>
那日陈老只在远处隐隐绰绰瞧了一眼,屋内乱七八糟的一团,都是年轻人,难免年轻气盛,情绪上来的时候难免控制不住自己,偏偏这一位自始至终都在旁拦着、劝着……看起来是个沉稳控地住局面的。</P>
即便这孩子最初的时候也是梗着脖子一口一个“陈崧叛徒”……令人心伤。</P>
谁知今次一见,才知到底是个孩子啊……陈老低着头笑了笑,总觉得在这个孩子身上,仿佛能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P>
“那位……”他一时间想不起来陈家辉的名字,迟疑了一下决定绕过这个名字,“他,伤势如何了?”</P>
只听说是庆山出的手,到底伤什么样没细说,但既惹了庆山出手想必也不是什么轻伤了。</P>
“无妨……就是些,皮外伤。”陈一诺有些无力地笑笑,似是怕陈老不信,又补充道,“不日就能痊愈了。”</P>
语气却挺没有说服力的,比他方才说自己那只熟了的猪蹄无妨时还要没有说服力。</P>
陈老却也只是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本就是寒暄一二罢了,到底能不能痊愈他也不是很在意。不过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抿了口茶,缓缓搁下,“你也别怪罪阿楚,阿楚就是关心我……”</P>
阿楚……陈一诺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背在身后的手又开始隐隐作痛,甚至那痛感似乎蔓延到了脸上,脸颊都痛——陈家才是陈崧的家,陈家人才是他的家人,可到头来,关心他的人却是一个“外人”,而陈家人却是打上门去的那个。</P>
多么讽刺。</P>
手背上火辣辣的,脸上也是一阵热,深秋季节,他在这样一个晌午脸颊发烫到羞于见人,他端了茶杯挡在身前假装喝茶,哑着声音应和道,“是家辉不懂事,叨扰了前辈、叨扰了姬姑娘……前辈莫要怪罪才是。”</P>
寒暄到这里,气氛难免有些尴尬,主题却迟迟未至。</P>
偏偏四人之中最有言语分量的那位,自打给几位倒了茶之后,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本书来,自顾自喝茶看书,间歇吃两口一早准备好的水果。</P>
好不惬意。</P>
陈太医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偏偏这位小祖宗连头都没抬一下,压根儿接收不到自己的请求。</P>
无奈之下,陈太医只能自己上了,咳了咳,“咳咳,谁家还没个不懂事、不服管的孩子呀,闹心!一诺虽是今次的领队,但到底是年轻,性子又好,自然是镇不住这些个混世魔王的……你也莫要自责了。前辈定然也不会怪罪于你。您说是吧,前辈?”</P>
陈老没应,也没接话,半晌,叹气,“你们想要问什么……问吧。”到底是做不到对这样一个孩子冷言冷语,毕竟自己出事那会儿,这孩子是否已在襁褓中尚未可知,自己和陈家的恩怨,和这样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