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言谢”，便真的不再说谢，行礼作揖，神色匆匆转身即走。</P>

只余陈一诺，还有些六神无主地坐在那里，视线越过屏风，落在大门之上。</P>

他嘴唇嗫嚅，半晌没有发出声音来，只端起面前的茶水猛地灌了一口，灌地有些急，呛着了。他扒着桌沿咳地眼眶都泛红，半晌，才缓过劲来，低着头将茶杯外壁上沾到的碎茶叶捻走，带着几分狼狈。</P>

半晌，才抬眼看向陈老，眼底仍带着红晕。</P>

他似是一边斟酌一边解释，“前辈……晚辈不是怀疑您。只是，您今日所言于我来说太过于震撼……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P>

不是怀疑，却也未曾全盘信任。</P>

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大抵也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求证其真实性。</P>

他话说得含蓄，看起来温和谦逊，实际上却自始至终带着不太明显的疏离和防备。这个被誉为“陈崧第二”的年轻人，事事有他自己的考量，倒是比陈家辉更聪明些。</P>

想来，即便没有陈老吐露实情，假以时日，陈家辉这样的人也驾驭不了陈一诺。</P>

陈老颔首应允，起身准备相送，陈一诺拱手拒绝，一边颔首道着“留步、留步”，一边同宁修远和姬无盐两人道别。</P>

客套间带着几分恭敬，礼数自是周全地挑不出任何差错来。只是……宁修远敛着眉眼转着手中佛珠，寻思着方才陈一诺道别时的先后顺序，他似乎先叫了“姬姑娘”，然后才叫了“宁大人”。</P>

兴许是巧合，又兴许不是。</P>

只是这个陈一诺初见的感觉就似乎收敛着心气儿，故意藏拙的样子，宁修远眼底玩味一笑……有趣。这陈家看起来平平无奇，接触了才发现，真是“人才辈出”……</P>

陈一诺已经离开了，陈老面色也不是很好看，带着藏地并不好的局促看姬无盐，“丫头……丫头，回吗？”</P>

不管对谁来说，将这样一段过去摊开来搁在太阳底下来讲，都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何况还是在自己最重要的人面前。以前知晓归知晓，大家都搁在心里心照不宣。</P>

此刻再提起，难免又是有一次的尴尬，明明年纪都是祖父辈了，偏偏要一个小姑娘替自己难过、不平……</P>

这样的心情，姬无盐也明白，只合上手中的书，若无其事地看过去，“嗯，回了。出发前寂风让我带一道朝云做的酒酿圆子回去，这会儿应该好了，我去看看。”</P>

正说着，有人敲门，“姑娘。”</P>

是朝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