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P>
自己这些话若是说出去,但凡有个些许不妥,获罪的便是自己了,和东宫太子可是半分关碍都没有的。</P>
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P>
临出发前,族中长老耳提面命的,便是如何也不能牵扯进皇室夺嫡之争,那样的豪赌,陈家不敢赌,也赌不起。</P>
茶杯攥地紧紧的,指尖却隐隐打颤,他不敢说不。</P>
彼时应承得爽快,如今才知到底是见识少,不知身不由己的为难。大抵是在踏进这燕京城的瞬间,陈家就不得不选择一方站了队了。</P>
他迟迟不应,太子已经不悦,微微拢了眉头,缓缓坐下,端了茶杯搁在嘴边慢慢地抿,声音拉得老长,慢悠悠的,带着压迫感,“嗯?一诺兄……是不乐意吗?”</P>
“没有。”陈一诺大梦初醒,连连摇头,电石火花间,他想起一人来,当下捧着茶杯缓缓作揖,“殿下吩咐,不敢推辞。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只是,草民有一事不解。”</P>
“什么事?”</P>
李裕齐眉头未展,低了头继续抿了口茶,却听对方问道,“殿下,草民是众目睽睽之下跟着您一道进宫的,也是众目睽睽之下由您亲自迎进的城门,想必在很多人眼里,草民的态度便是太子殿下的态度……草民的说话,便也是太子殿下的说法。殿下担心郡王的酒有问题,不妨弃了这治标不治本的法子。”</P>
“哦?”李裕齐眉梢微抬,“那依你之见,如何治标又治本?”</P>
“商场上的事情,殿下为何不找楚公子呢?”陈一诺缓缓落座,这烫手的山芋即将丢出去,他心下稍定,脸上表情也从容了几分,“想来若是楚公子出马,不必半日光景,这杏花酿就能从燕京城中消失了……”</P>
“楚公子?哪个楚公子?”</P>
陈一诺似是意外,但嘴巴比脑子还快,已经脱口而出,“上官楚,楚公子啊!便是先太子妃的嫡亲兄长呀!如今就在燕京城呢,殿下不知吗?”</P>
说完,心下咯噔,意识到自己可能鲁莽了。</P>
果然……</P>
“砰”地一声,太子手中茶盏已然脱手坠落,茶水溅地满地都是,打在李裕齐月白袍角上,脏污的茶渍氤氲开来……方才还漫不经心问着“哪个楚公子”的太子此刻连嘴唇都是哆嗦的,他像是哑了很久骤然找回声音还很不熟悉一般,嘶哑着一字一句问道,“你说……谁?”</P>
陈一诺已经知道自己彻底坏事了。</P>
他以为上官楚能够这般堂而皇之地在燕京城里行走,并不做半分遮掩,想来是没打算瞒着任何人的。至少,眼前这位,多多少少还是沾亲带故的……</P>
可如今看太子大惊失色的样子,陈一诺暗道坏事。</P>
可该说的已经说出了口,覆水难收,太子显然也已经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陈一诺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半分不敢动弹,低着头,轻声说道,“前几日……在姬家大门口打伤阿辉的,是个极漂亮的年轻人,草民听姬家门房称他为楚公子……”</P>
想了想,又补充道,“草民想着,这上官夫人未出阁之前的姓氏便是姬姓,这姬姑娘和楚公子,又是出身商贾之家……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便斗胆猜测,这姬姑娘兴许是云州姬家的什么亲戚,而楚公子想必就是上官楚、楚公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