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诺并不是吝啬小气的人,平日里也算是热心,莫说只是一罐膏药了,就是他屋子里的东西,谁看上了说一声,他大多也是愿意割爱的。</P>
若非如此,这些年他也攒不下这些人气,毕竟当年还是随便谁都能欺负一二的小尾巴。</P>
陈家辉自认自己不是傻子,这么明显反常的样子还是看得分明,怎么可能相信被陈一诺这样紧张兮兮藏在身后的药膏只是路边买的普通药膏?他又抬了抬手,示意,“给我看看,是什么膏药。指不定对外的伤也有好处……给我用用。”</P>
一会儿冷嘲热讽、一会儿理所当然地讨要,跟变脸似的。</P>
从小到大,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的,仗着族人娇宠,性子霸道而自大、不达目标不罢休。今日若非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哪里会这样只是伸手讨要,早冲过来抢夺了。</P>
陈一诺懒得搭理他。</P>
本就不是什么关系亲厚的兄弟,不过是顶着一个相同的姓氏、同在一个大屋檐底下住了许多年的情分罢了,自己说到底,也算仁至义尽了。</P>
至于手中的舒痕膏……他是不会拿出来的。</P>
起初不给看,只是觉得陈家辉同姬家的关系那么差,若是知道这舒痕膏是姬姑娘送的,怕是一怒之下就要毁去,倒不如说是自己路边买的寻常膏药,搪塞过去了就是。</P>
再后来,陈家辉一口一个“太子的狗”,言语之间极尽污蔑、诋毁,完全不听人解释,这个时候若说是姬姑娘给的,结果怕是只会适得其反。何况,陈一诺不是没有火气,只是他很少会同人计较罢了。</P>
他愈发紧了手中的舒痕膏,这些日子来,自己手腕不便的事情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陈家好几个人都知道,只是没有人过问罢了。如此反观陈崧前辈和姬姑娘的反应……</P>
才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当真是不能以相处的时间长短来论的,血脉之缘也……</P>
虽然知道姬姑娘对自己的友好是因为看在陈崧前辈的面子上,但即便如此,仍然能够感受得到其中的善意。</P>
陈一诺低着头笑了笑,笑意苦涩又无奈,他缓缓后退一步,自顾自说道,“这罐药膏和太子没关系,我也只和太子见过两三面,并没有你说的那些交情。这几日我的确是忙,早出晚归的没有顾得上你这边……但你所说的那些事情、那些难听的话,都不存在。至于你信还是不信……于我而言没有关系。”</P>
说完,他抬头笑了笑,“阿辉,方才听他们说你找我,我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连屋子都没有回就赶过来了。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回屋了。”说罢,再不等对方阻拦,撩了帘子开了门,出去了。</P>
徒留陈家辉梆梆地瞧着床沿,冲着门口扯着嗓子嘶吼,“站住!陈一诺,你个小子给我站住!你手里的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你给我交出来!”</P>
没人理他,只有珠帘坠落时轻轻的相击声,还有窗外树影摇曳沙沙声……</P>
“陈、一、诺!”</P>
嘶吼着陈家辉没有看到、回到自己院子的陈一诺也没有发现,墙根下猫着腰悄悄离开的人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