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战战兢兢上前,虽紧张,却是走得急,跌跌撞撞冲进来的时候,眼看着一脚踩上那碎片,连忙扶着门框站稳了,才胆战心惊地看着一地狼藉,“殿、殿下?这是、这是怎么了?”</P>
黑袍天师的存在作为管家他自然是清楚的,往日每次过来殿下都会遣散四下秘密会见,但从未如今日这般闹得不欢而散过……黑袍天师几乎是殿下的智囊袋,殿下每每遇到棘手的事情头疼之时、或者遇事不决的时候,都会找这位天师过来。</P>
可以说,这位天师在殿下心里,大概比左相安排的那些亲信更值得信任。</P>
今次怎地……</P>
管事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瓷片,一边提着心笑呵呵地宽慰着,“殿下莫气,那黑袍天师就是个江湖人,平素里自然是不知礼数了些。若是因此得罪了殿下,殿下大人大量莫要同他计较……这种江湖人最是小心眼儿睚眦必报,若是伤了和气,耿耿于怀间怕是要伤了殿下一番谋划,便得不偿失了。”</P>
言语温缓,手下收拾的动作却是极为麻利,说着,仰头冲着李裕齐笑了笑,憨憨的,傻傻的,“您说是吧,殿下?”</P>
后牙槽咬了又咬,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李裕齐看着一脸讨好的管事,虽然仍气着,却到底是未曾迁怒到旁人身上,只不甚厌烦地挥挥手,“退下吧,明日再让人来收拾。本宫累了。”</P>
管事捧着一手的碎瓷片,颔首称是,低着眼退下了,顺便带上了大门。</P>
厚重的宫门缓缓合上,光线渐黯,李裕齐缓缓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紧了紧牙关。尚且用得到黑袍天师这件事,李裕齐自然清楚,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次次地忍着他那般阴阳怪气的样子。明明一口一个“殿下、郡王”的,偏偏那刺耳的声线之间总带着几分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戏谑和傲慢。</P>
令人不快……</P>
待到大业既成,这丑玩意儿迟早得弄死……碍眼。</P>
……</P>
被庆山一击便重伤昏迷卧床不起的陈家辉在陈家众人悉心照料之下,终于是能下床走动了,只是他自己不知,众人便也不敢告诉他,他这身子、这腰,到底是伤了,往后都要落了病根子。</P>
此时若是告诉他,陈家辉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陈家人便只告诉他,如今这伤虽好了,却还未好彻底,每日里下地行走的时间不能过长,不能劳累过度,否则,恐伤及根本。</P>
至于以后……那便只能推说他自个儿未曾好好修养恢复以至于伤及了根本……呗。陈家辉自个儿医术不精,自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倒也乐呵呵地在院子里转了几圈。</P>
转着转着,他愈发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摸着后腰看着高远天际,兀自感慨着躺下去的时候似是酷暑未过,如今都已近深秋……思及此,脚下步子倏地一顿,突然就想起此行还有重任尚未完成——姬家,陈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