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歆看着那只金银堆砌出来的孔雀,微微眯了眯眼——灼眼。她没注意沈乐微在那处站了多久,但估摸着她那沉不住气的性子,大抵也是没听到一两句,遂开口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糕点呢。”</P>
“糕点?沈洛歆,你如今哄骗起人来当真是连借口都懒得好好找一找了嘛,怎么,你还想着因为一两道糕点就将姨娘赶出府去?”</P>
沈乐微虽自始至终都和姨娘关系紧张,平日里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愿打,她嫌弃江姨娘之前的身份,更厌恶这身份到底是影响到了自己的前途,但关系再紧张那也是自己的母亲,自己能嫌弃、旁人能唾弃,唯独沈洛歆……不行。</P>
沈洛歆的娘还是个仵作呢,更晦气。</P>
“沈姐姐才没有找借口!”寂风叉着腰虎视眈眈、气势汹汹地,“本来就是在说姨娘做的糕点好吃!是你自己非要误会曲解我们说的话……姑娘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站在外头偷听我们说话便也罢了,如今还怪沈姐姐要赶姨娘出府……坏人!坏女人!”</P>
“诶……你这死小孩子……”沈乐微撸着袖子气哼哼地抱怨,“怎么哪哪都有你?你一个下人,此处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莫不是,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不成?”</P>
寂风一噎,瞬间哑口无言,瘪着嘴巴看向姬无盐,满脸委屈,手中还剩下的半块糕点大抵也是食不知味,缓缓搁回了那些点心边上。他只是一个孩子,平日里教养又好,大家又宠着他,何时真的将他当作了下人来看待?又怎么可能会有人用这样尖酸的言辞来讽刺于他?此刻被人骤然发难,自是无力抗衡。</P>
姬无盐摸摸他的脑袋,将他牵到身后才道,“纵然我家的下人,也比别处一些主子来得矜贵。何况,方才我们只是在夸姨娘的点心好吃,二小姐听了只言片语便妄自揣度横加指责,左右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我家孩子小,难辨善恶真伪,听了今日这些恶语相向便当了真了,回头自己可得难过上许久。”</P>
比一些主子矜贵……沈乐微几乎是瞬间对号入座地意识到自己显然是在这所谓“一些”之中的,但她也知道自己若傻兮兮地跳进去,显然是不够聪明的举动,这会儿也只是冷哼笑道,双手环抱带着几分之前没有的骄傲与得意,“之前便听说姬家无盐巧言令色,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要我说呀,这主子就是主子,这下人就是下人,将下人养得跟主子似的……这有些规矩的家族当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才是。”</P>
一身绛紫长裙的姑娘,身形是姣好的,腰间一截浅色腰带收束之下,不堪盈盈一握。抱着胳膊冷嗤相向的时候,也有几分骄傲与贵气来。</P>
都说这名利场、权势地更养人些,也不是没有道理。</P>
沈乐微原以为姬无盐如何也要暴跳如雷,没想到对方仍只是盈盈浅笑,颔首称是,“的确如此。姬家只是家道中落的小门小户,自然比不得燕京城这些动辄上百年的宏大世家……规矩少了些,见谅。”</P>
说着自谦的话,对方却仍是铁青了一张脸——沈乐微差点笑出声来,毕竟,沈丁头白丁起家,靠的还是许四娘的钱才能入学参加科考,如今这沈家虽有了些官职,但若单论门第之说的话,兴许还真不如那些‘家道中落’的,毕竟,若从未辉煌过,便也谈不上“中落”。沈家就从未辉煌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