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风气得差点跳起来指着鼻子骂她坏女人,但前面姑娘让他别说话,他记着呢,于是生生忍了,忍得很辛苦,小小的胸膛快速起伏,呼吸声都哼哧哼哧的。</P>
沈乐微笑意雍容,微微抬起的下颌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姐姐若是为了此事来做说客的,便不必了。妹妹我也不是不懂事的……姐姐要的良人、要的富贵,妹妹我看在那半吊子血脉缘分上,还能帮衬一二,但窝藏匪蔻这种事,我若帮了,岂不是害了太子殿下?如此亲疏不分的事情……妹妹我可是不会做的。”</P>
“不是这事儿!”沈洛歆又叹,俯了身子靠近她耳朵低语,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当真是一入东宫就两耳不闻宫外事了?若真是窝藏匪蔻,风尘居那些个姑娘怎么可能还有囫囵日子过,早就全都拉去衙门严刑拷打了,连着朝云一起!可你看如今是什么样子?风尘居是封了,可朝廷有人出面来查这个事情吗?窝藏的匪蔻是谁都没有定论,姑娘们该干嘛还是干嘛,每日里轿子接去各个老爷夫人府上,该跳舞还是跳舞、该唱曲儿还是唱曲儿,银子一分没少挣……偏偏一个朝云,被太子亲自带走,好生养着半分也未曾受罪去……”</P>
“你说,是个什么事儿?”</P>
这一点,沈洛歆真没说谎。</P>
这谎话若要人信,起码要八九分真,一两分假才行,若七八分都是假的,便只有傻子才会信了。沈乐微是不聪明,但也没傻到那个程度。</P>
沈乐微的确还没那么傻,是以沈洛歆未曾说出口的那些话,她懂。指尖倏地攥紧,缓缓偏头看去,她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仰面、一个俯首,两张脸凑得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之间的温热。</P>
没有人说话。</P>
凉亭外吹进来的风里,还夹带着一些沁凉的雨丝,落在颈侧冰冷冷的。这样的天气,若是男女之间携手漫步,撑一把油纸伞、或者不撑,都是极浪漫的事情。这样浪漫的事情她也曾央求太子一道走一走,哪怕在东宫的后花园里,却仍遭冷脸拒绝。</P>
世人只知她入住东宫,一着便能飞上枝头,却不知道那枝头落了厚厚的积雪,成年累月之后,那雪成了冰,又硬又冷,还滑脚,稍有不慎便是飞高跌重。</P>
繁华背后的如履薄冰、惴惴不安,大抵只有她自己明白,那些看似令人艳羡的宠爱,置身其中之后才惊觉宛若梦幻易醒、如水中月影般易碎。</P>
沈乐微一直都知道,自己不会是那个唯一,太子如今对自己的好,大抵也只是一时兴趣,这兴趣过了,自然会有另一个更加年轻、更加貌美的姑娘勾了他的兴趣去。这很正常……太子、帝王,从来不会属于一个女人,她只是……她只是希望那个姑娘晚一些、再晚一些出现,届时,纵然兴趣不再,凭着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自己也能再太子身边拥有一席之地。</P>
不至于成了下堂妇,失了神、又失了心、还失了颜面,人人唾弃、终成过街老鼠。</P>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