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让我安排着的,大抵是愿意了吧。”上官楚说着,自己也不甚确定,“毕竟外祖母先斩后奏的事情,着实干了不少,加之朝云这女人,对外头那是雷厉风行,对着家里你们这几位祖宗,当真是绵软可欺不知拒绝,届时就算千般不愿,看着已经准备好的一切,大概再不情愿,也还是会回去的。”</P>
说完,又掉头为沈洛歆解释,“之前我瞧着她那长袖善舞的机灵劲儿,想着让她跟着我做生意……多好的事情!手握财富的感觉不好吗?嗯?沈洛歆,你自个儿说说,不好吗?偏偏那女人就是不愿意,她说要留在姬家,照顾老夫人、照顾姑娘……我就劝她啦,我说你跟着我学做生意、经商赚了银子,也是为姬家赚,不也是照顾吗?相反的,你这般端茶递水的照顾,换个人来不是也一样能照顾?她那死脑筋,就是转不过来……气死我了!”</P>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时隔良久,说起此事还是胸膛起伏义愤填膺,连带着话都比平日里啰嗦许多。</P>
姬无盐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插曲,在云州的时候,朝云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王嬷嬷学管事,虽然年龄相差不大,但用子秋的话来说,对着朝云,总觉得像是面对长辈似的。是以他们这些个“孩子”,同朝云多少有些生疏,只知道是个执拗守规矩、但心肠极软的人。</P>
沈洛歆心上挂着事,闻言笑着有些勉强,端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只道,“人各有志嘛。”</P>
挂着心事的姑娘,敷衍地很是明显,在座两位又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藏不出心事的沈洛歆对他俩来说,就是放她一个人出去都担心被拐走的程度,小白兔似的。上官楚敲敲她面前的案几,唤道,“嘿!你这是担心闹得满城风雨的疫病呢,还是担心大理寺里头的许四娘?”</P>
沈洛歆抬眼看他,从茶杯杯沿之上,又看了看姬无盐,并未隐含,“都有……母亲在里头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她是继江都郡王之后第一个接触到疫病的人,我既担心她的健康,也担心她的处境,毕竟,大理寺卿同东宫走得近,而尤家同咱们之间又有些不大愉快的过往……”</P>
她抓着手中茶杯,指甲盖都泛白,可见是用了力的。</P>
这是这些时日来,她第一次对姬无盐说担忧。在此之前她总是说无妨,说相信母亲的能力,也相信沈夫人的身份能让她逢凶化吉。她一直都是那个宽慰别人的人,明明最需要被宽慰的人是她沈洛歆自己。邓大娘的到来,像是推开了沈洛歆故作坚强的壁垒,原本不愿袒露人前的担忧和胆怯,就这样大剌剌地呈现在了日光底下。</P>
她若不说担忧,即便有心宽慰,亦不知从何而起,姬无盐几次想说,却又不知这话题当从何开始。</P>
此刻见沈洛歆一直紧绷的那根神经松懈了下来,才轻叹一声,说道,“原就是想同你说的,疫病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有陈老在,总不至于连个疫病都解决不了……这是他自己说的,若是连小小疫病都治不了,他倒不如自毁神医招牌。你整日里忧心忡忡的,便不曾觉得咱们府里上上下下,无人提起此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