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陈老爷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驿馆。</P>
陈家辉也不知道,一路上他都惊魂未定,只觉得好似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一只脚都踩进去了,孟婆汤都已经递到嘴边了……那种劫后余生之感令他一路上都一边激动得涕泪横流,一边又有种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P>
到了驿馆门口,双脚结结实实落在了地面上之后,陈家辉才算是踏实了下来。记吃不记打的性子,一踏实就要破口大骂,谁知刚张嘴呢,小腿肚上就被重重打了一棍子,整个人倏地跌跪在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直蹿天灵盖。</P>
眼冒金星里,他瞠目结舌看向自家祖父,不可置信地问道,“都回来了您还打我作甚?”方才在姬家就已经被打了好几棍子,力道虽然已经收着,但总是结结实实打在身上的,该痛还是痛、该伤还是伤,此刻一棍子下来,伤上加伤,浑身都哆嗦着战栗。</P>
老爷子攒了满肚子的火气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发泄了,又是一棍子下去,骂,“打你作甚?你还有脸问我打你作甚?!你自己说说,这些日子你在这里都做了些什么?!得罪了这个得罪那个,你是嫌老头子我活得太久了想着先把我气死了好把这个家继承过去是吧?!”</P>
这话很重。陈家长辈和之前驿站里的年轻人不管心里在看戏还是唏嘘,总脸上不能有任何幸灾乐祸的痕迹,死死压着嘴角,也不上前劝和。</P>
陈家辉天不怕地不怕的,却也自知自己之所以能如此横行霸道到底是因为有这个祖父的关系,是以自家祖父才是他唯一不敢大声嚷嚷的人。</P>
他垂着脑袋,偃旗息鼓声音低低地,“没……孙儿不敢。”</P>
“不敢?”又是一棍子。</P>
也许到底心疼,也许是因为怒气消了几分,这棍子就明显轻了不少,“你不敢?我瞧你挺敢啊,下药?当着陈崧的面下药?你以为为什么有神医之名的是陈崧不是你陈家辉?你要成功了老头子我倒是不必急着找他回去了!还带人上门聚众闹事?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走路上随随便便都能碰上几个一句话就能让你祖父结结实实喝上一壶的高官!你倒是比老头子我厉害!”</P>
脑袋垂得更低了,陈家辉唯唯诺诺地一个字不敢说。</P>
老爷子环顾四周,又问,“陈一诺呢?”</P>
这就有话说了,陈家辉立刻就要站起来,一眼对上老爷子的眼神,又倏地跪下了,老实极了。跪完,哼声,“他?呵……他呀,心思野着呢,攀了权势攀富贵,一天天的早出晚归,哪还记得咱们为什么来燕京城?听说天天和陈崧在一起,要是他愿意劝着,兴许陈崧早跟着咱们回江南了,本少爷何至于在这里受苦受难的?”</P>
说完又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