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盐微微一愣……岑砚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一个榔头重重砸在了她的脑袋上,一阵晕晕乎乎之后,却又似茅塞顿开般——对呀,这天下还是姓李啊!李氏皇族,怎么可能独独留下一个李奕维坐收渔翁之利呢?</P>
姬无盐按了按眉心,眯着眼看着院中厚厚的积雪,盯得久了,只觉得视线所及处都是白花花的亮色。她眨了眨眼,收回目光,半晌吩咐岑砚,“这两日,你亲自去平阳郡王府附近盯着。”</P>
“平阳郡王府?”岑砚一愣,立刻又恍然,“姑娘是觉得,这林一背后的主子是李奕维那小子?!若真是如此,这小子藏得够深的呀!”</P>
“没有谁是他的主子,他也没有真的将任何人当作自己的主子……”姬无盐闭着眼捏了捏眉心,后悔于自己的疏忽大意——明明,早该想到的,李奕维从来都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人。</P>
上官鸢亲手在崇仁殿中放了一把火,烧红了燕京城的半边天,东宫太子伤心欲绝只盼着能追亡妻而去,所有人都相信了一国储君的眼泪……毕竟,那句“一眼万年非卿不娶”的誓言还是家喻户晓的美谈。只随后“太子妃至死都是处子之身”的传闻,却让眼泪还未干的太子殿下背上了杀妻嫌疑。</P>
这句话从何而来?自然是勘验尸首的许四娘。于是,许四娘被人追杀,沈洛歆也遭牵连,逃脱之际听到的那句模棱两可的“郡王”,倒似杀手故意留下的虚假线索,信与不信,已成两难。</P>
只是……姬无盐却知道不是许四娘,更不是沈洛歆。此事到此便似无头公案一般,不查,悬而未决,查,耗费时间人力。只是事实既定,一句谣言从何而来又有什么意义呢?</P>
那时候的姬无盐俨然已经忘了,验尸在场的只有许四娘和沈洛歆,许四娘也说了,念着先太子妃名声、加之此事与案情无关,是以这件事她并没有写在验尸结果之中。那么,又有谁会知道这件事呢?</P>
东宫。</P>
那时的李裕齐还在扮演痴情丈夫的身份,不会自毁名声自己给自己使绊子,近身伺候上官鸢的下人也都葬身火海……还有谁?还有会知道这件事?</P>
林一。只是姬无盐一直觉得林一和太子是合作关系,太子需要林一为他办事,林一也需要太子给他提供试蛊用的活人,林一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去站在李裕齐的对立面。可……如果不是这样呢?如果,林一既为太子办事,也是郡王眼线呢?他就像是浑水里的那条鱼,左右逢源、同事二主,只为了将这一池子彻底打翻。</P>
岑砚摩拳擦掌着出去了,他一扫之前的烦躁,抬头挺胸的有种昂扬斗志。</P>
姬无盐的心却一点点地往下沉着,她突然觉得,就这么任由林一胡作非为地也挺好,这李氏一族没一个干净的。等到大厦倾覆,再去皇陵带走上官鸢的牌位和棺椁,也算坐收渔翁之利。</P>
至于最后燕京城会如何、这天下会姓了谁的姓氏,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江南远在千里之外,即便遭受波及也是有限。覆巢之下,纵无完卵,但些许的磕磕碰碰于自己而言并无大碍。</P>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