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P>
上一回喝这个酒,是同李奕维那小子。那人半夜三更的,耷拉着一张脸提着俩酒瓶子来这找自己诉苦,说起父子、说起君臣,说起他并不喜欢也无心参与的朝堂之事,说起他最喜欢最眷恋的还是白家自由无拘的氛围。那天,他们从院子里喝到了屋顶上,那夜月朗星稀睡得很好。</P>
时至今日,那些话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那夜的月色也许只是喝醉了梦一场。</P>
“那时候你问我的问题,其实我早就有了隐约的答案。只是那时候我觉得,表兄不管是真的温雅无争还是韬光养晦都无妨的,毕竟皇子嘛,多得是身不由己的时候,心思深一些不是坏事。我只要知道他始终都是我那个表兄就行了。”端着酒杯碰了碰姬无盐的,白行痴痴地笑,“喝。宫里的酒,一般人喝不到的。”</P>
他鲜少这般,看起来像是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信念突然间轰然坍塌了一样,巨大的悲伤压在眼底,溢出表情的也许不及万一。</P>
素来跳脱开朗的人,即便偶有些不好的情绪,也总是容易被人误解为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伤春悲秋罢了。无人知道,那人心底早已掀起惊天巨浪层层倾轧而来。</P>
“我那点儿真不是什么大事。”姬无盐抿了一口酒,喝下酒杯看着对方才缓缓说道,“如若是为了那件事,真没必要。若是为了旁的事,我左右已经坐在这里,酒了喝了,不妨同我说说?”</P>
“不只是那件事……”白行低着头喃喃,眉头肉眼可见的皱了起来,他看着杯子里的酒,缓缓才叹了口气,“我去寻他,的确是为了你的事情。那天在你过来之前,我便已经好生叮嘱过他,我说不管你们要聊什么,总希望他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亲切和善些。”</P>
他将前情言简意赅地交代完,不说其间具体的争锋相对,只是姬无盐想起当日白行不大好看的脸色,也知那天应该是不大愉快的。</P>
对方不愿说,她便也不问,只抿了口酒问道,“然后呢?”</P>
“我气恼于他言行不一去寻他。只是到了平阳郡王府才知他正好有客……守卫不曾拦我,只让我稍待片刻。我心下烦躁,便想着去花园里坐坐吹吹风……毕竟是从小一道长大的表兄,若非必要,我也不想同他不欢而散。我也没想到……他在花园假山之后会客。”</P>
白行声音越来越低,散在风中几乎就要听不见,“你说,好端端的,他在自己家里见个客人,为什么要做贼一样的躲到假山里面去呢……”</P>
姬无盐微微一愣,抓着酒盏的指尖微微翘了翘,心下微颤,面上却半分不显,平静极了。